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獨步天下 | 上頁 下頁 |
一五四 |
|
「我沒有孩子,一個都沒有。」皇太極冷笑,「那些個是血脈延續,卻都不是我的孩子。」 他用力掙開布木布泰的束縛,布木布泰失望地伸著雙手,滿臉委屈。 皇太極撇下她,冷傲地離開。 「爺——」布木布泰扯開嗓門大叫,「我就是喜歡你——只是……喜歡你……嗚嗚……」 皇太極身形沒有絲毫停頓,直接穿過花園,漸漸遠去。 布木布泰傷心地蹲在地上哭了。 我背靠在牆頭,心裡暖暖的,酸酸的…… 這個才不過十二歲的小女孩,居然會直言說喜歡皇太極?! 是啊,這麼優秀的一個男人,怎會不令人心動?皇太極的魅力豈是情竇初開的小女孩能抵擋得住的? 然而面對她傷心流涕的模樣,我卻只能無奈地說:「抱歉!」 在愛情的國度裡,它永遠是自私的。你喜歡的男人恰巧是我一生最愛,所以無論你將來是否真是孝莊,我都不可能把他拱手讓給你! §第十四章 汗位 天命十一年,天啟六年正月十四,努爾哈赤趁冬日河面冰結,親率諸位貝勒統領八旗,向明朝再次發動大規模的進攻。 十六日,大軍抵至東昌堡,次日開始橫渡遼河。 當時駐守右屯衛、錦州、松山、大小淩河、杏山、連山、塔山這些城池的明軍,遵循遼東經略高第的保守指令,事先焚房燒穀,全數撤入山海關內。以致金兵所至,如入無人之境,輕易佔據。 唯有山海關督師袁崇煥緊急招集本部人馬全部撤入寧遠城內,寧遠城外堅壁清野,所剩屋舍與積蓄付之一炬,全都焚毀,致使金軍二十三日抵達時一無所得。 「袁崇煥真是文官出身麼?」皇太極興味正濃地看著紙上的墨字。 「嗯。」我憂心忡忡地隨口應道,「聽說是萬曆四十七年的進士,還做過知縣……」 他哈哈大笑,「詩倒是做得極好,你聽聽——五載離家別路悠,送君寒浸寶刀頭。欲知肺腑同生死,何用安危問去留!策杖只因圖雪恥,橫戈原不為封侯。故園親侶如相問,愧我邊塵尚未收……」 「噝……」一個沒留神,削蘋果的尖刀割到了手指,我痛得縮手,血滴子甩到了地上。 「悠然!」皇太極從水貂褥椅上彈跳而起,心疼地拉過我的左手,「怎麼也不小心些?」瞥眼瞅了瞅那刀子,「以後這種事不用你做……」 我蹙著眉,心亂如麻。 「怎麼了?這一路上你都悶悶不樂,有心事?還是掛念蘭豁爾和敖漢?」 我搖頭。 總不能告訴他,袁崇煥此人雖是文官出身,卻比大明任何武將都要出色,因為……他將會在這次的甯遠之戰中,擊敗努爾哈赤,給予一輩子未曾嘗到敗績的大金國汗一記最慘痛的重擊。 甯遠之戰——金軍必敗! 我早已料到這個結局,卻無法說出口…… 即日努爾哈赤向城內投書招降,誘以高官厚祿,被袁崇煥嚴詞拒絕。 二十四日,努爾哈赤下令發動全面攻勢,先以全軍主力搶攻甯遠城西南角。而明軍防守的重點是城東南角,此側正擋著通向山海關的大道。 金兵繞開對方主力,以明軍防守的薄弱部分城西南角作為攻擊點,試圖由此處攻入,同時亦能阻擊從山海關調來的明援兵。 大金汗橫刀躍馬,親自指揮攻城。一時間旌旗飛舞,劍戟如林,金兵十三萬大軍如潮水般湧向城下。忽聽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城上點燃西洋大炮,竟是一炮轟向西北方的大金後營。 硝煙滾滾,炮火就落在我身前二十米開外,數十名金兵被炸得血肉橫飛,我身上的白色甲胄瞬間濺上點點紅斑,一如雪地裡盛開的紅梅。 後軍大營亂了套,因顧忌到在明軍炮火射程範圍之內,趕緊拔營移至西側。我呆呆地望著滿身血污,心有餘悸。 轉眼金兵推至城下,陣前推以楯車——這種楯車車前擋以五六寸厚的木板,再裹上生牛皮,車裝雙輪,可以前後轉動——大金專以此車對付明兵火器。楯車後緊跟一排弓箭手,後頭排以一隊裝載泥土的小車,負責填塞溝塹,布在陣最後的才是八旗鐵騎,人馬皆穿重鎧,號稱「鐵頭子」。 楯車一路推進,大金步兵、騎兵施放弓箭,萬矢齊發,箭若飛蝗,黑壓壓地罩向城堞懸牌。明軍在城頭上擺開十一門大炮,周而復始地轟擊,火力極猛。金兵的楯車抵擋不住威力巨大的西洋大炮,只消被炮彈擊中,立即被炸得粉碎。 然而八旗士卒勇猛難擋,竟是不顧死傷累累,踩踏層層屍體拼命向城下推進,前赴後繼,毫不氣餒。如此全力施為下,一些楯車終於直抵城牆腳下,猛烈撞擊城牆。隱藏在車後的金兵隨即手持斧鑊奮力鑿城,頃刻間便有三四處高約二丈餘的城牆被鑿成大窟窿。 城頭大炮不能直射城下,因而失去作用,城上的箭矢、檑石卻奈何不了楯車上的擋板,眼看寧遠城即將告破,忽而從破口處湧出大批明兵,士氣如虹,絲毫不畏懼金兵血刃。 缺口很快被明軍填土堵上,城上士兵竟是將棉被稻草之類的物什點燃往下投擲,這些東西裡挾藏了火藥,一經燃起,頓時便將城下楯車付之一炬。 攻城之戰慘烈異常,金兵冒死不退,戰至天黑,城上燃火,將火把、火球之物紛紛擲下,頃刻間城上城下亮如白晝,紅彤彤的火光灼痛人雙眼。 金兵傷亡慘重,屍橫遍地,激戰拖延至二更時分,努爾哈赤終於下令停止攻城,全軍撤回營地。 三更過後,皇太極滿身血污地回來了,我打老遠見他雪白的鎧甲上染得通紅一片,險些暈厥過去。沒等開口,他卻已是一把抓住我,急問:「怎麼身上有血?你受傷了?」 熱淚盈眶,我哆哆嗦嗦地摸著他疲憊的臉龐,啞聲道:「不要再打了……甯遠有袁崇煥一日,便永遠打不下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