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此情可待成追憶 | 上頁 下頁 |
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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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德海一愣,他畢竟知道實情,不過片刻反應過來,一臉喜色,將茶盤望小意子手上一交:「去換壺新茶,再添些點心來。」 淩鴻漸始終覺得皇帝今天有些不對勁,倒不是突然來的臨摹的興致。早朝上便看出皇帝似蘊了巨大的喜悅,說是喜悅也不完全貼切,但就是感覺什麼事順了心,所以情緒特別的好。 此時也是,他臨著那畫,嘴角卻一直蘊著笑意,完全是稱心如意的神情。但奏報中並沒有什麼特別之事,後宮中也未傳出那位嬪妃有喜,所以,淩鴻漸一時倒是有些迷惑起來。總不可能是因為自己的父親沒有消息或者幾日未上朝的緣故,畢竟他們心中知曉這其中緣由。 正想著,張德海回來了,也是一臉喜色,放下茶盤便對他二人道:「給皇上賀喜,給淩大人賀喜。」 沈羲遙猛地一抬頭,眼神明亮。 「淩相大好了。」張德海通報:「方才淩府來了人說淩相大好了。」 「可還有別的信兒?」沈羲遙脫口道。 「回皇上話,沒有了。」 淩鴻漸知道這是父親回府的意思。既然沒有別的信兒,妹妹自然該是無恙的,而那案子,應該也是查清了。 沈羲遙笑起來,那笑容比春日最燦爛的陽光還要奪目。他擱下手中的筆,難掩興奮之態。端起茶喝了一口對下面站著的淩鴻漸道:「既然淩相大好了,你也快回去看看。明日若無大礙,便請淩相歸朝吧。」 淩鴻漸謝了皇恩,便告辭下去。 在門外換油衣時,不經意地一回頭,只見張德海拿起皇帝禦案上的那副畫,背光看去,絕不是那副春江花月夜。 兩個月後 這年的冬天來的格外早,入了十一月後,日子一天比一天冷起來,闔宮上下便早傳了火盆,各宮主位若沒有什麼要事,除了早晚例行向太后請安,便都貓在自己宮中,不去受那寒涼之氣。 這日一早起來,天色晦暗,陰沉沉似壓下來,風也是一陣緊似一陣。吳貴人連著幾日都不得安眠,晨起時總是精神不濟。皇帝許久未召她侍寢,不過其他主位皆如此,她倒沒怎麼特別在意。皇帝近來寵愛一名新近的寶林,是從前的御前侍女,眾人都道她是在皇帝受傷期間使了心記才得了寵,頗為不屑,但言語間的醋意也十分明顯。畢竟一月內從更衣晉常在,又晉寶林,連升了三級任誰能不豔羨。 一路上寒風透過狐裘鑽進來,吳貴人不由打了個寒戰,催促輦夫快一點。行至慈甯宮前,正巧遇到同來向太后請安的孫寶林,看她同樣乘了一架步輦,吳貴人心中便很不是滋味。按宮規正六品以上的妃子才可乘輦,寶林不過是七品,這定是皇帝給的特權。 吳貴人沒有問,只是向著盈盈而拜的孫寶林招呼了一聲,兩人便一同走進了太后的寢宮。 其他妃嬪差不多都在,見她倆進來,孟昭儀抬了抬眼,突然笑著對旁邊的馮淑儀道:「得寵之人就是不同,哪像我們,早早就過來。」 馮淑儀一向脾氣溫和,此時沒有也只淡淡一笑:「妹妹說笑了,前天夜裡皇上不是在你那嘛。」 柳婕妤看了她們兩人一眼:「太后娘娘快到了,記著點時辰。」說罷拿了一盞熱茶飲著,望著窗外晦色的天空。 果然太后到了,眾妃請了安,她沒有多留,只看看天道:「今年冬日來得早,看樣子今天會有雪,你們早回吧。」言罷掃了眾妃一眼,在吳貴人身上多停了那麼幾下,吳貴人心中一跳,卻沒有聽見太后有什麼吩咐,便與眾妃一同告退了。 御花園裡沒什麼人,畢竟天冷,百花凋殘,少有人往。吳貴人讓輦車先回去,自己帶了幾名侍女沿著御花園夾道慢慢走著。一陣風過,雪珠子下起來,打在瓦簷樹梢上沙沙輕響。雪來得急又下得密,不多時,只見遠近樓宇樹枝間皆一層薄薄的輕白。腳下的青磚地上,也露出了花白的青色,像是灑了鹽一般,只是不勻。風刮著雪霰子打在臉上生疼。吳貴人忙護了面,看見不遠處一處亭閣從假山上露出一角飛簷,便示意侍從皆去那邊避避。 一間玲瓏八角亭建在不高的假山上,四周皆是入雲的松柏,吳貴人轉了彎才發現亭中還有人。 那女子一襲香色繡冬梅欲開的時新貢緞宮裝,百花髻上簪了一對蔓草蝴蝶紋多寶釵,又點絹花幾朵,珠花寥寥,這一身服色雖簡單,卻顯得人清雅端莊 聽見有人來,那女子緩緩起身,見是吳貴人,便略一施禮道:「貴人姐姐好。」 吳貴人仔細打量了下眼前女子,孫寶林並不見得多麼美豔,但舉手投足之中卻別有一番柔和氣質,此時她眉眼微微低垂,並未向有人說的那般恃寵而驕。 「這麼冷的天,妹妹怎麼在此?」吳貴人走上前,自然是一副和氣的樣子。 「我生在南方,今年春天才進宮做了侍女,沒有見過雪,一時好奇便沒有回宮去。」孫寶林有些羞赧道。 「哦。」吳貴人不知如何接話,也與她一同看著那紛揚的雪花,一時無語。 孫寶林卻突然轉了身,眼神中有一種說不清的閃爍。 「貴人姐姐,「她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怎麼了?」吳貴人回了頭看她,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那眼神裡分明藏著一些她知道而她不知道的事情。 「姐姐的家人許久沒有消息了吧。」孫寶林無故道。 吳貴人一怔,這才想起,的確已經把個月沒有消息了。自從上次母親進宮之後,再無任何消息。雖說女子入了宮自然與家中往來少了,但妃嬪多是大戶人家出身,每月家裡有書信口信之類也很正常。遇到得寵至極的,在皇帝賜宴中見到親眷也屬平常。而三個月一點音信全無,定是不正常的了。 「妹妹此話怎講?」吳貴人心中一跳,隱隱有不詳的預感。 孫寶林倒是不再說話了,只是眼神有些閃躲,吳貴人見她如此心中焦急起來,拉了孫寶林袖子道:「妹妹,話你得講清楚了。」 孫寶林看了看周圍,那些侍從皆退在稍遠處。她歎了口氣道:「我雖得寵,但願與我來往的妃嬪極少。今日見了姐姐,覺得份外親切,有些事情我認為姐姐還是知道比較好。」她停了停道:「姐姐可曾聽聞東都決堤之事?」 吳貴人搖搖頭:「後宮不得干政,我們哪裡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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