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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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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腳步聲傳來,沉醉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聽見後面一道沙啞的聲音:「侯爺,郡主,各位將軍,周某來遲了,還請原諒!」 一瞬間,沉醉看見楊恪眼裡閃過一絲冷光。 她有些疑惑,但不方便問,於是轉身,站到他身旁,客氣沖周重元點了下頭。 楊恪微微一笑,舉起酒杯:「周大人不辭辛苦,雪中送炭,全軍上下莫不感激,楊某替兄弟們先敬您一杯。」說罷,仰頭飲盡。 周重元也是哈哈一笑:「侯爺果然是大將風範,豪氣沖天,」諂媚的雙眼轉向沉醉,「與郡主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周大人你這個媒人呢,」沉醉嬌媚地一笑,「要不是那杯毒酒,我和侯爺未必有緣啊。」 周重元一愣,乾笑幾聲:「郡主的意思是?」 「多虧你勸酒啊,」沉醉表情無害,「不然大人以為我是什麼意思?」 「不過那日確實驚險,無論是侯爺還是郡主,任何一個出事後果都是不堪設想啊!」 果然是老狐狸,很快就恢復了鎮靜——沉醉心裡暗罵,臉上卻依舊掛著笑容:「無論是誰下的毒,我都會含笑飲鴆,不過,要是讓我知道是誰要害侯爺,當日椎心之痛,我必十倍奉還!」 話說到最後,她的笑意忽冷,鳳眸裡盡是淩厲,明豔的臉上是一片張揚的霸氣,這般矜貴決然的姿態,令人不敢直視,不要說底下怔怔的眾人,連楊恪也從未見過,他聽著她話裡對他的珍重維護,想起當日種種,一時心裡百味交雜,再看看周重元,後者臉上的僵笑幾乎掛不住。 「覺得怎麼樣了?」看扶楊恪回來的人走後,沉醉俯身探視躺在床上的他。 修長的身體優雅地坐起來,他揚眉一笑:「我的酒量哪有這麼差!」行伍出身的人,哪個不是酒缸子。 「那也喝了不少啊,我還以為你真醉了。」她轉身倒了一杯熱茶遞給他。 「雖然我對於劉琛是個威脅,但起碼在旁人看來他和你爹之間我的立場一直是中立的,如今你和我在一起,他自然起了疑心,所以周重元那邊,我還得慢慢周旋。」 她點點頭:「不過今天我有些衝動了。」 楊恪一笑,微嘲地看著她:「你現在知道了?」 「我也知道不應該,可是一看他那張嘴臉就沉不住氣。」 「謀藏於心,事見於跡。心與跡同者敗,心與跡異者勝。」她還年輕,書上道理雖在,但始終欠缺歷練。 「你以為誰都像你似的深藏不露,陰險狡詐,」她嗔怪地瞪他,「你若有心欺負我,一萬個陸沉醉都鬥不過你!」 陰險狡詐——黑眸好笑地看著她,溫暖的大手拉她坐進自己懷裡:「我怎麼捨得欺負你。」 「怎麼了?」她看見他擰眉,似乎想起什麼。 「你爹知道你到我這裡來嗎?」 「我跟你說過啊,雖然我是偷跑出來的,但給他留書了。其實就算我不告訴他,他也猜得到我在哪兒。」 「既是如此,周重元如何知道你在這兒?他們一行人到這裡之前,我早已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提起你,帶你赴宴,就是有心想看他的反應,他那聲郡主叫得太過流利,更何況,縱是壽筵上他曾見過你,但今天他進來時,你是背對著他的。」 原來如此——她頓悟,怪不得當時楊恪的眼神有些變化。 一陣憂慮襲上心頭,她蹙眉:「那麼,軍中恐怕早有劉琛的人了。」 他冷笑:「不止,也許還可能是奸細。」 「這麼多人,我們從何找起?」 「不用找,請君入甕就行,時候到了,自然會水落石出。」 沉醉看他臉上一派鎮定從容,知道他心裡定是有了穩妥的打算,於是放下心來。 兩日後,承軍將挾持的五百百姓放過岸來。 「這個殷徹,雖然氣殺人,但也算是個言出必行的人物!」 齊森睇了程三一眼:「他要是不放人,等殷桓到了,想放也放不了,他這個哥哥,可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角色。」 此刻,承軍那十一萬主力差不多也到了。 楊恪坐在案前深思,表情嚴肅。 承軍兵力現在總計十四萬五千,而南軍的十二萬,有九萬是跟他出征的京軍,三萬是地方駐軍,不是他的嫡系,所以他只能將他們部署為後援,再抽調部分鞏固寧遠城。 這樣算來,兵力上已大有差距,更何況敵攻我守,若兵敗,寧遠難保,邊境門戶大開,所以這一仗,根本沒有退路。 「京城的探子有消息來!」辛遠秋疾步走進來,臉上陰雲密布,完全不見平日的玩世不恭。 楊恪看了眼他的表情,接過他手中的信箋掃了幾眼,臉色忽變。 ——六王謀反? 「怎麼可能?」齊森和程三湊上去看到了消息內容,都大驚,但是在場幾人又都明白,他們的情報從來沒出過差錯,更何況這種事絕非兒戲。 「六王已出逃,皇上頒旨全國緝捕,問題是不知道為何前陣子京城人人都知道郡主和你的關係,視你為六王府的未來駙馬爺,劉琛接連上奏要皇上考慮兵權易主,周重元剛被任命為督軍,詔命已在途中。這麼下去,恐怕皇上早晚會對你起疑心。」 楊恪不說話,表情卻越發深沉,被疑謀反也無所謂,反正他行得正坐得端,但此刻他萬萬不能失了兵權,這一連串的事太蹊蹺,他甚至懷疑,周重元出現在這裡恐怕早就知道這督軍的位置會落在他頭上。 前有狼,後有虎,隱隱覺得天大的陰謀已在眼前展開,他環視眼前幾人:「這件事,暫時不要在醉兒面前提半個字!」 「怎麼了,表情這麼凝重?」她疑惑地看著剛回來的他。 楊恪輕輕一笑,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沒事,就是戰事在即,考慮比較多。」 「聽說甯遠侯可是戰無不勝吧,我還等著打贏了回京城你為我洗手做羹湯呢。」 黑眸裡閃過一絲疼惜,他將她抱在懷,心裡一陣抽痛——她任性地跑到這裡來找他,如果她回到京城,發現六王府一夜傾覆,或許從此再也見不到自己的父親,會是怎樣的哀慟?又或者她不曾來到這裡,一開始就留在京城,她又如何經受住這可怕的變故? 他要怎樣,才能替她遮去這漫天風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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