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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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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恪收住韁繩,示意眾人讓開道來。 來人在十丈外停下,徐徐開口,聲音洪亮:「鄙人洛震,特來替二皇子傳話,殿下想麻煩侯爺轉告離憂閣裡那位佳人,最是銷魂難忘,海棠沉睡,芙蓉醉吻,令人惦念至今,望重溫舊夢——多謝侯爺了!」 他的話音剛落,只聽「刷」的一聲,周圍的刀劍齊齊亮了出來,眾人臉上有驚有疑,更多的是憤然,傻子都聽得出來這是在存心羞辱楊恪。 齊森和程三的臉色格外難看,剛開始沒聽懂「離憂閣裡那位佳人」指的是誰,後面那兩句卻有意把名字都亮了出來,叫人不想知道都難。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望向楊恪,心裡暗暗擔憂,在這麼多人面前,被不明不白地扣上一頂綠帽子,侯爺他可受得了? 「都收起兵刃。」 楊恪依舊是淡淡的表情,語氣平靜:「請皇子放心,楊某自會轉告。」 「你倒是悠閒,一個人躲在這裡,一點也不擔心嗎?」楊無憂掀開門氈,走了進來。 「就是擔心,才找點事來做。」沉醉嘴上答著,卻仍埋頭忙著手裡的活。 「這是——」無憂看見她手上的東西,頓時一怔。 沉醉看著他的表情,以為他是吃驚,便笑著說:「你爹這青玉鎮紙,材質極好,我看著喜歡,就忍不住下手了,怎麼樣,不錯吧?這雕塑篆刻,可是我打小愛玩的絕活!」 本來平滑光潔的玉面上,赫然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奔馬圖,正是楊恪的屬相。 「好看,好看。」無憂連忙稱讚,笑容卻有些勉強,沉醉此時心喜,也沒去注意他的神色。 這時帳外傳來一片沉雷般的馬蹄聲,兩人對看一眼,知道是大家回來了,無憂站起身迫不及待地沖出營帳,沉醉雖然因為昨晚的事心裡還鬧著彆扭,但也忍不住跟了上去。 走到眾人跟前,卻沒有看見楊恪,沉醉有些詫異,程三瞧見了她,神色有些遲疑,欲言又止。 倒是齊深朝她行了個禮:「郡主,侯爺剛回來就去探望傷兵了,您是姑娘家,不方便去那邊,外面冷,不如先回營等著他吧。」 原本以為他回來至少會先來看一下她的,雖然這個想法有點小家子氣,但沒見著他,沉醉心裡還是隱約有些悵然,於是對齊森說了聲謝謝,默默走回營裡去。 「你信嗎?」程三看著她的背影,不禁開口問道。 齊森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歎了口氣:「這種事,咱們做屬下的不方便過問,侯爺這會兒心裡肯定比咱們煩悶,辛爺既然知道了,希望他能幫得上忙。」 沉醉按捺著性子等了一會兒,聽見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心裡不由得一喜,正要迎上前,卻看見辛遠秋跟在他後面進來,笑著沖她點了下頭。 沉醉回了他一笑,轉頭看向楊恪:「回來啦?」 「嗯。」 他淡淡地應了一聲,沒什麼表情。 沉醉以為他是因為戰事不痛快,便安慰道:「今天的戰況我都聽說了,不管怎麼樣,不也讓他們損失了五千人嗎?」 「這也是輸,本可以全殲只滅了五千,現在還有五百人質在他們手裡。」 「殷徹……他應該是不會傷及無辜的。」沉醉說出自己的感覺。 他眼神一暗,盯住她:「你倒是很瞭解他。」 一時不明白他怎麼突然這麼說,沉醉疑惑地看著他。 他似乎也沒期望她回答什麼,逕自走到案前坐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他突然開口,臉色一變。 沉醉看到他手上拿的鎮紙,笑道:「是我刻的,喜歡嗎?」 「你為什麼不問過我就隨便動我的東西?」他的聲音染上怒氣,「你能不能不要總是自作主張?」 沉醉沒料到他會這種反應,滿腔的熱情一下被凍結住,愣了半晌,才不痛快地開口:「不就是個破鎮紙嗎,你有必要這麼生氣嗎?大不了我賠你幾十個。」 「你賠得起嗎?」他突然冷冷一笑,「這是絮兒送給我的。」 他口中再次蹦出的名字讓沉醉全身的血液都沖上頭頂——總是她,總是因為她!到哪裡都是她的影子,連他身上都烙著她的齒痕!她留下的什麼他都當個寶貝,而自己的心意他卻視若敝屣! 再看見在那兒坐立不安的辛遠秋臉上尷尬的神情,沉醉更覺難堪,一賭氣沖上前把鎮紙從他手上搶過來,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哐當」一聲,脆弱的玉石撞上火爐壁,頓時碎成兩截。 一時間,三人都怔在那裡。 沉醉不禁臉色一白——其實她根本無意毀掉鎮紙,地上鋪著軟氈,是砸不碎玉石的,所以她摔出手也純粹是洩氣,卻不料力道一大那鎮紙自地上彈到了火爐上。 心底正掙扎著想道歉,一抬頭卻看見他切齒,神情驚怒:「你——不可理喻!」 這麼久以來,見慣了他冷淡疏離的樣子,即使那一回在唯食軒她惹他生氣,他也是寧可讓握碎的杯子傷到自己的手卻只隱忍地對她說了一句「住口」——他從來沒有如今日這樣,沖她發這麼大的脾氣,說這麼重的話。 不可理喻——這四個字如火星子引燃了她心頭彌漫的委屈,燒得她全身都灼痛起來。 她驀地紅了眼眶,抬頭盯著他倔強地反擊:「你這算什麼?昭告你對亡妻的矢志不渝一往情深嗎?既是如此,你親我的時候抱我的時候有想過她嗎?」 楊恪臉色一沉,被她的尖酸徹底刺痛,話語如冰珠子一般自他嘴裡濺了出來:「沒錯,沒有哪個男人能在親你抱你的時候還能想著別人。」 他——剛才說了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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