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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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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成收回目光,答應一聲,轉身引二人朝殿內走去。 皇帝的寢殿中,光照昏暗。 馥之剛踏入,便聞得一股藥氣迎面而來。 侍候的幾名宮人見王宓進來,紛紛行禮。 「爾等且退下。」王宓道。 宮人們微訝的相覷,卻不敢違抗,看看王宓和徐成,再禮退了出去。 「醫官就在偏殿,」徐成低聲道:「剛為陛下侍藥,二刻之後,便要再來。」 王宓沒有說話,卻看向馥之。 「我省得。」馥之輕聲道,說罷,朝幔帳中走去。 蜜燭靜靜燃燒,撥開重重錦帳,淡淡的光照映在榻中人蒼白的臉上。 皇帝靜靜躺著,雙目緊閉,雖熟睡,眉間卻微微蹙著,容顏消減,似乎已經失卻了往日那不怒自威的帝君神采。 「陛下五日前開始昏迷,時而發熱盜汗。每日醒來兩三回,也是神智不清,昨日到現在,卻一次也未曾醒過。」徐成低低道。 馥之看看他,殿中門窗關得嚴實,燭火無一絲搖曳,徐成圓胖的臉上亦是波瀾不顯。 沒工夫探詢此人與大長公主的關節,馥之頷首,看向皇帝,在榻旁坐下。 王宓和徐成立在一邊,緊盯著馥之。 只見她神色專注,翻翻皇帝的眼皮口唇看了看,又將皇帝的手從錦被下拉出來,凝神把脈。 殿中靜得落針可聞,銅漏的滴水聲一下一下,似帶著警覺,落在每個人的心頭。 好一會,馥之將皇帝的手放下,卻將錦被掀開,撩起他的左袖。 「做甚?」王宓見她動作大膽,皺起眉頭。 馥之未回答,雙目盯著皇帝的左臂。燈光下,一道細細的疤痕顯露出來,不足半寸,泛著深紅的顏色。 王宓定睛看去,亦是詫異,睜大眼睛:「這是……」 「上回遇刺的舊傷。」馥之深吸口氣,緩緩道。 王宓與徐成相視,皆是驚訝之色。 她說的遇刺,二人心中皆清楚得很。皇帝在東市被歹人襲擊,幾乎殞命,想起來,至今心有餘悸。 王宓不解:「那時盧子不是治好了?」 馥之看著皇帝,沒有抬眼,簡短地說:「多種毒物相配,可隱匿於表,變化多端,雖扁鵲亦難料。」說著,她指指那疤痕:「此傷痊癒久矣,卻忽而再現,便是證據。」 盧嵩曾對馥之說過,他曾將皇帝那時所中的毒細辨,發覺雖不算複雜,有一味卻無論如何也辨不出來。盧嵩雖不解,卻也不敢斷言,且皇帝痊癒之後,再無異狀,此事便也隨之過去了。 昨日何萬同馥之說起皇帝是中毒時,馥之頭一樁想到的便是此事。 「現下如何?」徐成問。 馥之沉吟,道:「煩常侍將陛下日裡服用的湯藥取些來。」 徐成看看她,一頷首,即刻轉身出去。未幾,拿著一隻銀碗回來。 「陛下這兩日來,皆服此藥。」他將銀碗遞給馥之,道。 馥之接過,將裡面的藥渣細細品驗,片刻,將銀碗放下。 「有甚可疑之處?」徐成問。 馥之浮起一絲苦笑,搖搖頭:「無。」 不出所料,這銀碗中的藥皆溫和之物,有些解毒護元之用,對於皇帝身上的毒卻無濟於事。並非太醫們瀆職,只是皇帝這病非同尋常,對那毒物來歷又不得要領,出了差錯便是滅族之罪,推斷用藥便也保守起來。 徐成與王宓皆看著馥之,只見她從懷中拿出一隻小小的瓷瓶來,打開,倒出幾粒小小的藥丸。 「這是甚?」王宓問。 「解藥。」馥之答道。 皇帝身上的毒,馥之雖不知其確切之名,依盧嵩與何萬所述,卻已大致摸得其性。白石散人的藥庫中,天下各種毒物應有盡有,馥之常年習藥,對克毒之法還算了解。是以答應為皇帝診治之後,她即刻制了這些藥丸,隨身帶來。 方才為皇帝診過脈,又查驗過他近來所服湯藥,確定狀況無異,馥之便可大膽施藥了。 「夫人已有十分把握?」徐成眉間一展,問道 。 「算不得十分。」馥之一邊將皇帝的嘴夾開,一邊說:「據理,陛下明早當可清醒。」 王宓不語,看著馥之,只覺心中撲撲地跳。在馥之伸手喂藥的一刻,她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馥之抬頭。 王宓緊盯著她,低低道:「夫人這藥喂下,今上、我、徐常侍乃至這大殿內外的幾百人性命便全數捏在了夫人手上,夫人心中可有成算?」 此言出來,旁邊的徐成也是一怔。 「我省得。」馥之輕聲道,拿開大長公主的手,將藥丸置入皇帝口中,又拿起旁邊案上的水盞,小心喂下。 王宓和徐成看著馥之的動作,皆不言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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