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春鶯囀 | 上頁 下頁 |
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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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用藥了。」馥之對他說,將藥放在一旁。 姚虔輕輕地應了聲,就要支撐著起來。這時,一雙手伸來將他穩穩扶起,姚虔視去,卻是顧昀。 目光微滯,片刻,姚虔致謝地略一頷首,卻轉過頭去。 馥之見到顧昀這般動作,心中一熱,低頭將湯匙中舀起的藥汁吹了吹,送向姚虔。 姚虔緩緩飲下,垂眸時,目光掃過她的臉頰。 「少敬。」待他服下湯藥,顧銑過來,向他和聲道,「你且歇息,我等改日再來探望。」 姚虔看著他,片刻,卻不挽留,頷首道:「如此。」 馥之見狀一訝,本以為他們要久留些,不想這麼快便告辭,忙起身相送。 「女君不必多禮,照料博士要緊。」顧銑微笑著道。說著,深深地看了看姚虔,領著顧昀一禮,轉身隨家人出去了。 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幔帳之外,姚虔靠在軟褥上,心事如潮。 「……少敬,甫辰雖是她所親生,卻是顧氏之人。他由我一手帶大,品性堅定,斷不會差;我為家主,定不虧待於馥之,少敬當信我才是。」他想起顧銑方才的話。 「方才他二人神態,你也見到,必是情義相許。少敬究竟擔憂何事?」 姚虔深吸口氣,閉了閉眼睛。 「我要嫁入顧氏……」心底忽而湧起一個甜美而遙遠的聲音。 「少敬,」顧銑看著他,歎口氣,「你我已近垂老之年,兒女但好,便萬事皆安……」 「叔父?」馥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姚虔睜開眼睛。 只見馥之坐在面前,擔憂地望著他,「可覺不適?」 姚虔微笑,搖搖頭。 馥之仍不放心,去將他的手把脈。 「馥之覺得武威侯其人如何?」姚虔看著她,開口問道。 馥之愣了愣,猛然抬頭。 姚虔目光沉靜,似直透心底,馥之面上倏地熱起來。她忽然有些心虛,竟不敢再看姚虔的眼睛,垂下目光,低聲道:「嗯……他甚好……」話剛出口,卻覺得不妥,忙抬頭道:「馥之只是覺得他好,我二人……」 面前,姚虔笑意揶揄,玩味地看著她。 馥之臉霎時燒得被火烤一樣,又是尷尬又是心急,話卻堵在嘴裡再也說不下去,只能幹瞪著眼睛。 「馥之。」過了會兒,姚虔不再笑她,卻深吸口氣,緩緩躺在軟褥上,輕輕地說,「待你諸事落定,叔父也該重歸清虛。」 馥之望著他,怔然不語。 當何萬踏入水榭中時,大長公主頭梳望仙髻,身著曳地長裙,正給架上一隻羽毛斑斕的鸚鵡喂水,舉止間,珠翠叮叮。 「如何?」她全神貫注,頭也不回地問道。 何萬小步驅前,恭聲道:「姚博士昨夜返回府中,即臥病在床。」 手上的動作微微停滯。 「可知是何病症?」她輕聲問。 「小人未探明。」何萬道,「聽家人所言,姚博士今晨轉醒,已可坐立,卻似無甚大礙。」 大長公主看看他,頷首,未幾又問:「何人曾去探病?」 何萬答道:「下晝時,大司馬曾往姚府。」 手上的金匙微微停住,她轉頭,看了何萬一眼。 「昀也去了?」 「正是。」 大長公主沒有說話,何萬稍稍抬頭,卻見她正在欄杆邊坐下,望著水池出神。 何萬略一猶豫,低聲道:「公主可是擔憂公子對姚博士的女君……」 「擔憂?」大長公主忽而冷笑,「連阿宓都看出來了。」 何萬低頭不語。前日在承光苑,眾臣雲集,苑中所養貢象忽而發瘋,姚博士府上女君所乘之舟失楫漂開,被水流沖走。眾人正著慌之際,顧昀來到,得知狀況,即刻引眾人去尋。皇帝念其有傷,加以勸阻,顧昀卻執意親自前往,臉繃得鐵青。何萬對顧昀的瞭解雖不如大長公主,卻也隱隱察覺到些異樣。 大司馬與姚虔有舊,若平時,與顧昀登門探病本也說得過去,可如今…… 「公主若不放心,或可與大司馬……」何萬道。 話音未落,卻聽「鐺」一聲清響,大長公主將金匙擲回盤中。 「稍後再理會這些。」她站起身來,悠悠道,瞥一眼旁邊胡床上的一件錦衣。 何萬見狀,忙過去將那錦衣取來,為她披上。 「竇氏家中女兒雖不如何,卻幸而宮中還有人爭氣。」她淡笑,輕舒廣袖,款款而去。 蟬鳴的腔調拖得長長,隨微風陣陣傳到殿上。 宮侍將一隻盛冰金盤小心捧到太后面前,太后看了看,對大長公主道:「老婦近來胃口甚淡,只愛這蜜餞。」說著,伸手從剔透的冰塊中拈起一隻梅子,點一點蜂蜜,笑笑,「正好宮中尚有淮南貢梅,陛下昨日命分給披香殿三鬥,其餘的都送來樂安宮。」 大長公主微笑。 前日從承光苑回來,宮中便傳出消息,披香殿竇夫人得孕了。 皇帝子嗣單薄,得知此事後即往披香殿探望,賜宮人保姆及一應物什。 新安侯府中上下亦是大喜。自先太子妃病逝,皇帝漸疏,竇氏已是心急。延壽宮筵,竇寬特地帶上了女兒一道拜見,皇帝仍一貫的淡淡之態。正當此失意,竇夫人得孕之事無異於雪中送炭。 大長公主亦從盤中拈起一枚,似無所在意,「溽熱之際,食梅卻是正好。」 太后知曉她剛從披香殿過來,並不言語,只舉袖將梅子送入口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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