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春鶯囀 | 上頁 下頁 |
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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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些許枯病,無甚大礙。」馥之望向他,笑笑,道,「每日往土中添些豆粕,便會好轉。」 顧昀點頭。 馥之將視線轉向另一側梢頭,腳步稍稍移動。陽光在樹葉間變幻,黃鶯撲棱飛起,穿梭如影。不遠處,奉命等候在廊下從人正在閒聊,被一叢綠竹擋住了身影。 「女君。」片刻,忽然又聞顧昀再度開口。 馥之望去,卻見顧昀將手伸來,掌中,一枚玉墜溫潤無瑕。 她愣了愣。 顧昀看著她,深眸與身後的天光閃耀相映,「女君相助,某沒齒難忘。如今叔父得救,此玉亦還於女君。」 馥之望著顧昀,目光又落到那玉上,少頃,伸手接過。微風拂過發間,鶯啼清脆,她笑笑,「君侯客氣。」 顧昀注視著她,沒有言語。 這時,馥之瞥見廊下的侍婢正張望過來。她看看顧昀,片刻,道:「我還須往別處,先告辭。」 顧昀頷首,溫聲道:「我送女君出府。」 馥之未再言語,笑了笑,隨他離開桂樹下。 出府的路並不如來時長,遊廊轉過兩處庭院,門口已出現在面前。 馬車已經備好,馥之與顧昀相互一禮,由侍婢攙扶登車。帷簾放下的一瞬,馥之下意識地抬眼,只見顧昀仍站在門前,雙目望著這裡。 馭者叱了一聲,馬車緩緩走起。馥之望著搖曳的錦簾,少頃,垂眸,那玉墜攥在手中,似乎仍帶著些陌生的溫熱。 丞相長史何謖從署中回到家,下車便聽家人說幼妹何氏歸家來了,正在堂上見父親。 何謖頷首,一言不發地走進宅中。 果不其然,還未到堂前,便聽到一陣嚶嚶的啼哭聲傳出來,正是何氏的聲音。 「……那廷尉到來,好生無禮……夫君就這麼被押了去,僕從也不許帶……我要去探望……竟說什麼我是犯人眷屬不得擅入……父親……」堂上,何氏坐在席上,嗚咽不已。 父親何愷端坐上首,面色發沉。 何氏的丈夫吳建,原任京兆尹,幾日前在朝堂上被指包庇豪族侵吞田產。皇帝當堂大怒,命御史大夫並廷尉署徹查。廷尉楊錚接下此案之後,即著手調查,短短幾天,吳建的包庇行徑便已證據確鑿,昨日,廷尉署派人來將吳建從家中帶走了。 「父親。」這時,何謖上堂,向何愷一禮。 「兄長也來了,今日之事,要為妹妹做主!」何氏見到何謖,精神一振。 何愷皺眉,「阿鬱!」 何氏淚流滿面,捶席道:「女兒闔家受此大辱,定與那鄒平勢不兩立!」 何愷臉一繃,正欲說話,卻聽何謖道:「父親,今上此為,實欺我何氏太甚!」 只見他上前,沉聲道:「如今情勢父親也見到,今上坐由那些庶族小兒橫行,以致妹婿受欺。自前朝以降,何氏之門何曾受此欺辱?」 何愷聞言,眉毛倒豎地低斥一聲,「你住口!」 何謖卻愈加激憤,臉微微泛紅,「父親三朝元老,去年出征西羯立下大功,今上卻只加些虛號便教父親卸甲。豈不知當初若無何氏,他王氏怎得天下……」 「豎子!」何謖話未說完,何愷猛地將手擊案,將兄妹兩人嚇了一跳。何愷怒氣衝衝地指著他,罵道:「豈敢出此無君無孝之言!」 何謖兄妹聽得此言,忙伏跪在地。 何愷怒目起身,一聲不出地拂袖而去。 「阿兄……」堂上,何氏見父親全然不理自己,委屈不已,求助地望著兄長。 何謖卻沒有看她,面色沉沉地盯著地面,目中利光漸聚。 烏雲沉沉的壓在天邊,將黃昏的天色遮得更暗。風中帶著些涼涼的雨氣,似正與白日裡積攢下潮悶鏖戰。 顧昀騎馬馳入城門,沿著大街往前。近午之時,他獨自騎馬去承光苑的鯨池查看羽林操練,看了幾式,覺得尚滿意,又回到京城裡。 連日來,黃昏之後總開始下雨,連綿一夜。顧昀望望天,催了兩鞭,想趕在落雨前回府。 天色漸暗,京城的大街上,行人已經漸少了,大道上空曠許多。顧昀一路向前,兩旁的官署民宅不斷向後退去。走了一段,路上出現了不少收市回家的商販。 東市就在不遠,顧昀走到一處路口,眼睛瞄向那邊,似乎能望見極目處一片烏黑的宅鋪。坐騎腳步稍稍踟躕,顧昀收回視線,一打馬,往旁邊一處道路轉去。 沒走兩步,忽然,路邊一個熟悉的面孔落入眼中,顧昀猛地勒緊韁繩。 「君侯。」那遊俠兒打扮的年輕人見被他認出,面上尷尬地站在路旁。 「曹遂?」顧昀策馬過去,目光將他上下打量,「你怎在此?」 曹遂訕笑,道:「四處走走。」 他是曹讓的親弟,去年做了昭陽宮衛士,深得皇帝賞識,常護衛皇帝左右。今日雖無朝會,曹遂此時卻該在宮城裡才是。 顧昀疑惑地看著他,忽然,面色一寒。 「他在此?」顧昀緊盯著他,壓低聲音問。 曹遂神色一陣發虛,沒有說話,卻望向身後。 顧昀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果然,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若隱若現。 皇帝素冠錦衣,腰佩寶劍,站在一處店鋪的攤前,拿起擺放著的一隻靛藍色琉璃盞看了看,頗有興味。旁邊,幾名衛士扮作布衣遊俠,三兩地站著,目光警覺。 店主人是個長相平凡的矮胖男子,卻生著一雙精光四射的小眼睛,看到皇帝,忙走過來。 見他手裡拿著那琉璃盞,他嘿嘿一笑,「公子,這琉璃盞乃本店獨有,別處可尋不到呢。」 皇帝抬眼瞥瞥他,彎起唇角笑了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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