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春鶯囀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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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之忙止步。 寬敞的屋裡倏而無聲。 光照淡淡,謝臻臉與馥之離得很近,俊美的輪廓上,深眸如墨,似乎隱約可看到自己的影子映在其中。 馥之望著他,正想張嘴,忽然,手上一動,幕離被謝臻拿了起來,片刻,蓋在了馥之的頭上。 馥之怔住,過了會兒,下意識地抬起手。 謝臻卻沒有讓開,繼續將手移到她腮下,將幕離的系帶綁上。 「女子出門在外,時刻都要戴著幕離,可須記住。」他的嗓音在上方低低響起。指間的溫熱透過絲帶觸到皮膚上,帶起些不可捉摸的意味。 馥之一動不動地站著,看著他的手腕和袖口,只覺一股陌生的氣息隱隱拂在鼻間,藏著些似蘭似菊的味道,卻極是恬淡。 未幾,羅紗在眼前覆下,將上方的目光和呼吸隔去。 「知曉了?」謝臻的手收回,再問道。 馥之猶自發愣,片刻,點點頭。臉上隱隱蒸熱,薄紗下,只見他的唇邊笑意深深,下巴的線條流暢而優美…… 已是初夏時節,夜晚的庭中蟲鳴陣陣,傳到室中,愈加顯得靜謐。 馥之坐在妝台前,看著銅鏡,手裡的篦子梳著髮絲,動作緩慢。 心裡仍想著白天在那屋子裡的情形,卻覺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堵在胸中,臉上赧然。 幼時,大人們曾取笑他們是小夫妻。謝臻以前也曾幫她戴過幕離,甚至還幫她穿過衣服,的確親密。可馥之卻從不認為他們是男女之情。 馥之沒有兄弟,卻與謝臻自幼玩在一處,於她而言,謝臻是個如兄長如摯友般的存在。他們相互熟知,相互瞭解,即便分開許多年,當再次見面,兩人的關係依舊如故…… 可如今,同樣的事卻攪得內心不安起來。 是有了男女之防麼?馥之望著銅鏡中的自己,不無疑惑地想。又覺得自己實在太懵,那時,若非阿四拿著一包餳糖闖將進來,她幾乎不知該如何應對…… 正想著,門上響起吱的聲音,馥之的保姆戚氏捧著一疊收好的衣服進來了。 戚氏是除姚虔之外,馥之最親近的人。自馥之三歲的時候起,戚氏便一直做她的保姆,即便後來姚陵夫婦雙雙仙去,她也還是留在馥之身邊,一直跟到了姚虔家中。如今馥之隨姚虔來京中,戚氏亦是跟來的為數不多的家人之一。 「叔父可睡了?」馥之問。 「還未曾。」戚氏道,走到衣箱前坐下。 馥之停下手中的篦子,望向戚氏,「為何?」 戚氏笑笑,道:「還不是閱那些策論。」 馥之聞言,頷首不語。叔父甚愛讀書,每每坐下來,必先閱上一卷。只是,如今他身體不比從前,到該歇息之時,無論他做什麼馥之也必定出面阻止…… 「說來,也有一件趣事。」這時,戚氏忽然道。 馥之望向她。 戚氏問:「女君可記得那日主公提起的延壽宮筵?」 馥之頷首,「記得。」 延壽宮也在承光苑,為三十六宮之一,為太后所有。每年,太后總要在此宴請一回群臣及家眷,以示親和恩慈。 戚氏笑道:「主公下晝接到宮中來帖,今年延壽宮筵改在本月,可巧,就在十五。」 第十三章 庭桂 馥之訝然。的確湊巧,這延壽宮筵那日恰恰就是自己的十七生辰。 她想了想,道:「無妨,邀去宮筵的人何其多,也不差叔父一人。」 戚氏卻笑,「女君可不知,此次宮筵不同以往,京中為官者,秩比六百石才得邀。主公正在此列。」 馥之聞言,微微沉吟。 自來到京中,常有人來邀叔父宴飲。但叔父身體不好,又不喜喧囂,多是婉拒。然而,此次太后所邀,只怕叔父推卻不得。思索一會兒,馥之苦笑,她多半也是要去的,叔父既不在,難道自己一人留在家中過生辰? 「十五距今還有多日,到時再說不遲。」馥之道。 戚氏頷首,卻又歎氣搖頭,一邊將收拾好的衣箱闔上,一邊說:「宜春亭會才過不久,太后又辦延壽宮筵。老婦見京中士族多豪奢,原以為皇家一向倡節儉,當是不同,如今看來,卻是一樣鋪張。」 馥之笑笑,與她閒聊幾句,見天色不早,各去歇息不提。 「秩比六百石,庶族之家,十之八九都去不得了。」新安侯府中,新安侯竇寬將手中的紙帖看過,淡笑置於案上。 一旁,大長公主坐在胡床上,一名侍婢站在身後輕輕揉肩。聞得此言,她微微睜開眼睛。 「豈不正好。」大長公主拿起旁邊小幾上的茶盞,輕抿一口,微笑,「這般好事,近來可是少有。」 竇寬看看大長公主,微微頷首。 年初以來,皇帝選後的傳言再起,太后這次延壽宮筵,便著實來得耐人尋味。 說來,皇帝做太子時,本有太子妃竇氏,正是竇寬的侄女。不料,在太子即位的前一年,竇妃病逝了。當時,先帝亦是身染重疾,太子無暇其他,便任由太子妃之位空著。而登極之後,朝臣多次進言立後,皇帝卻以初立未定為由一再拖延。 這般狀況于竇氏而言,實為棘手。當年隨竇妃逝去,竇氏曾陸續送了幾名女子入太子府,原指望她們之中有人得寵或誕下子嗣,借著先太子妃的名頭,後位得來並非難事。不想直到現在,其中兩人已成為了夫人,皇帝卻仍絕口不談立後。 想到這些,竇寬心中便是一陣惱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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