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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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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虔亦面露笑容,上前行禮,「三兄。」畢了,又與鄭氏見禮。 「馥之見過三叔父,三叔母。」馥之亦上前,與姚征幾人行禮。 「叔叔今日前來,如何不為馥之多配一車?」鄭氏看看他們所乘的車,面色訝異地向姚虔問道。 姚虔看向鄭氏,正要答話,卻聽馥之已在一旁和聲開口,「稟叔母,四叔父大病方愈,是侄女放心不下,故而同車前來。」 「賢侄女。」鄭氏笑意盈盈,上前握住她的手。 因是見長輩,馥之並未著盛裝,只穿著一件素絹上衣,腰間絲絛懸兩件環佩,下配鵝黃羅裳,卻與發間半掩的一朵淡黃絹花襯得相得益彰。 鄭氏目光微微轉過馥之身上衣飾,笑意更深,轉頭對姚嫣道:「快來見堂姊。」 姚嫣含笑踱出,只見她烏髮高綰,斜插一支明珠銀簪,上衣亦是素絹,下裳卻是顏色鮮麗的桃紅,絲線在上面繡出青翠的絡絡綠葉,望之如繁春之景。 「馥之姊。」姚嫣看向馥之,款款一禮。 馥之微笑還禮,「阿嫣妹妹。」 姚嫣望著她,朱唇微勾。 「琦,還不出來。」只聽鄭氏又道,話音稍稍嚴厲。未幾,卻見一個少年答應著從他們身後走出來,看看姚虔,又看看馥之,神色怯怯,低頭匆匆行禮。 馥之看著他,知道這是姚征妾侍所生的兒子,由鄭氏接來養在身邊的。 「都這麼高了。」姚虔溫和答禮,向姚征笑道。 姚征看看姚琦,苦笑搖頭,「只不出息。」說完,又恢復神色,興高采烈地招呼眾人到府中去。 這府邸與姚虔那處一樣,都是姚氏嫡支的產業。本朝以來,姚氏在京中為官者本無許多,嫡支更少,故而只在京中置下兩處宅院。姚征這處稱東府,姚虔那處則是西府。 說起來,東府比西府要大出許多,光是前庭就比西府寬敞,兩側還有許多廂房。 「這處宅院,先前雖有謂叔公做禦史中丞時住過,卻也是破舊了,我上月來到時,曾請人修葺了十幾日,方才安頓下來。」入席後,姚征對姚虔笑道,「若此後家中再有人來京城,只怕要與母親商議再置了。」 姚虔思及家中的打算,頷首笑笑,「難免如此。」 堂下家伎彈琴,悠然而歌,氣氛增加不少雅致。飯食呈上來,馥之看看,只見盤中菜色皆是上品,時鮮珍饈,樣樣齊全。 「侄女可須多吃。」鄭氏在上首讓侍婢為馥之添菜,和氣地笑道,「可都是外面也難得吃到的。」 姚嫣聞言抬頭,看看母親,目光微微掃向對面的馥之。 「多謝叔母。」馥之從容微笑,執箸緩緩進食。 姚征看了鄭氏一眼,沒有言語,瞥一眼姚虔,只見他神色安然,似在專心賞樂,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意。 席間賓主和樂。姚征對清談之事向來喜好,知道姚虔交遊的方士中不乏高超之人,便與他談起。話頭一起,果然投機,姚虔聲音朗朗,娓娓道來,姚征聽得入神,不時撫須頷首。 鄭氏見他們說得興起,亦問馥之:「吾聞馥之亦隨仙家清修,不知卻是何門。」 馥之聞言,看向鄭氏,正說話的姚虔亦將目光掃來。 方士中不少人以「散人」為號,姚虔將她交給白石散人,本是為好照顧,家中得知後,卻道白石散人是個方士,由此得出馥之離家修道的說法。姚虔聽聞此言,哭笑不得,卻也知曉若說白石散人是醫者,家中說不定要反對,於是將錯就錯,對外說馥之命中有劫,須在出嫁前清修。如此一說,倒堵住了族中好些老頑固的嘴,馥之在眾人眼中,也就成了仙家弟子。 馥之笑笑,也不澄清,答道:「是白石散人門下。」 白石散人?姚嫣聽到這名字,心中詫異,她聽說過許多有名的仙家,卻不曾聞得什麼白石散人。看向母親,卻見她笑眯眯地看著馥之,頷首,「如此。」 隨後,眾人又聊了些瑣事,轉眼,已是月上中天。姚虔見天色不早,向姚征說身體新愈,不敢遲歇。 姚征頷首,語重心長安慰幾句,與鄭氏離席相送。 「既都在京中,侄女當常來看看才是。」門前,眾人相互道別之後,鄭氏輕執馥之雙手,笑道:「阿嫣與你年紀相當,又是姊妹呢。」 說著,她看向姚嫣。 姚嫣怔了怔,片刻,稍稍上前。她看著馥之,燈燭下,她緩緩漾起一個甜美的笑容,「馥之姊,待玄武湖菡萏開了,你隨我等去泛舟可好?」 馥之看著她,唇邊笑意微綻,「多謝妹妹。」 月光下,京城已不復白日裡的喧囂。駿馬馳在街道上,蹄聲格外響亮。 下月,羽林會同期門在承光苑鯨池演練水戰,皇帝親自監督。此事年初便已著手籌備,顧昀與曹讓日裡往承光苑查看打造好的舟船,又與屬下校尉探討一番陣法,入夜方才返城。 城門衛士認得顧昀,忙啟了門放他們進來,二人及幾名隨從一路向城內奔去。 轉入一處道路時,前面忽然響起轔轔車聲,未幾,一輛馬車馳過來。顧昀等幾人向一旁輕巧避開。 馬車窗上竹簾半卷,馳過時,映著街邊人家燈籠的光照,車內女子半側姣好的臉龐閃過眼前,顧昀猛然勒住韁繩。 「將軍?」曹讓等人發覺顧昀突然駐足,亦紛紛停下,趕回來問。 顧昀望著那馬車馳去的方向,口中微微喘著氣。 「無事。」少頃,他轉回來,對眾人道,「走。」 夜風迎面拂來,仍帶著些喧囂留下的味道,晚春的暖意在其中夾著,暗暗浮動。 博士姚虔的住處,顧昀一早便知道了,正是那馬車馳去的方向。剛才那張臉,雖未看清,他卻覺得不會錯,馬車裡的人正是她……顧昀想著,深吸一口氣,心中卻覺得這般牽掛的心思實在不像自己,著實有些可笑。 沒多久,大街在前方出現一處岔口。 顧昀收起韁繩,漸漸止步。 「我往城北。」他對曹讓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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