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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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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昀在一叢矮樹後隱蔽著身體,透過不算繁茂的樹木望去,火燎光中,氐盧的城門已經遠遠可見。 曹讓弓身走到顧昀身旁,仔細望向城門。片刻,他取下口中的銜枚,有些疑惑,輕聲道:「如何這般平靜?」 顧昀的臉隱沒在黑暗之中,只有如鐫刻般的輪廓隱隱可辨。 「子時傳信,如今方至亥時。」他簡短地說。 曹讓頷首,心中仍有些思慮,看看顧昀一動不動的側臉,卻沒有出聲。 顧昀靜靜地望著城門上的火光,鎮定如常。 咚的一聲,馥之身上撞得發疼,似乎被扔在了鋪著薄褥的木板上。 她忙伸手探入袖中,摸到藥包還在。剛稍稍鬆口氣,突然,一隻粗糙的手猛然捏住她的下顎,迫她抬起頭來。 火光昏暗,羯人頭領的臉出現在眼前,看著她,目光在她的面頰和身上游走,唇邊笑容猥褻。 馥之又羞又怒,掙扎地撇開頭,羯人卻愈加用力。 「中原女人……哼!」 羯人得意地獰笑,猛然把她壓在身下。 「鐵的。豎羯!」一人踢了踢面前的檻杆,低聲罵道。 聲音回蕩在四壁,冷冰冰的。 溫栩四周看了看,借著月光,只能大約辨清這是一處山洞改建的牢獄。地方並不寬敞,眾人擠在一起,顯得愈加逼仄,地上散發著臊臭的氣味。 「羯人無財可劫,想來是要將我等綁去賣做奴隸。」他歎口氣,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無人附和。 「何時動手?」少頃,余慶問。 溫栩沉吟,道:「再等一刻。」 「一刻?」余慶臉色一變,再按捺不住,「姚扁鵲怎麼辦?」 溫栩看他一眼,靠著檻邊坐下,閉目緩聲道:「你現下出去可救得了她?」 余慶瞪著他,沒有答話。 「勿忘了爾等來此做甚。」溫栩睜開眼,冷冷地說。 眾人皆不再言語,遠處傳來隱隱的羯鼓聲,篤篤地響,似乎能擂到人的心上。 過了會兒,突然,洞口傳來「哐當」一聲門響。 溫栩一訝,同眾人略略交換眼色,從地上站起來。 只見牢門打開,兩人進來,卻是方才押他們來石牢的兩名羯兵。他們手中拿著火把,走過來,隔著檻杆看著眾人。 溫栩見他們的眼睛往眾人身上打量,先是覺得詫異,後來,發現他們盯著自己身上看,嘴裡嘀嘀咕咕,心裡突然明白過來。 心中主意一轉,他臉上扯出笑意,上前向他們奉承地作揖,「二位將官,小人與僕從們都餓了,不知可有充饑之物?」說著,他做了一個吃的動作。 兩人停下話語,看著他。 見他們似乎明白,溫栩笑意更深,伸手解下身上的大氅,道:「此氅乃西域所產,質料貴重,小人願以此氅交換。」說著,隔著檻杆遞過一角。 兩名羯兵將它拿在手裡,仔細地看,似品評地交頭接耳。 溫栩笑意盈盈,瞥了余慶一眼。 余慶會意,手不著痕跡地探向褲腿處。 一名羯兵想把大氅從檻杆間拉出來。溫栩忙阻止,拍拍檻杆間的距離,為難地賠笑道:「將官,這大氅貴重,這檻杆……」兩人對視,片刻,一人拿出鑰匙,將檻門上的鐵鍊打開。 溫栩雙手捧著大氅,定定地站在門口。 檻門被拉開,羯兵走到溫栩身前,看看他,拿過大氅。正垂目要看,突然,身體一震。他瞪大眼睛,胸口上,一把刀柄直直露在外面。 檻門外的羯兵見勢不妙,臉色一變,轉身便跑。卻被早有準備的余慶撲上前去,一刀割斷了他的喉嚨。 事情解決得出乎意料的順利。 溫栩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首,擦擦額上的汗,長籲一口氣。 「我等現下便出去!」余慶興奮地說。 「不忙。」溫栩卻道,他指指那兩名羯兵,「先將二人裝束換上,再出去為剩下的人弄些來。」 余慶一愣。 「何須如此?」旁邊一人不解地說,「我等這身衣物,稍加掩飾便可裝成氐盧人。」 溫栩看看他,冷笑,「爾等來時,可發覺城中屋舍皆無燈火?」 那人一訝,想了想,搖頭。 「那不就對了。」溫栩蹲下身去,解開羯兵的衣服,淡聲道,「氐盧人已被屠盡了,何來氐盧人。」 眾人相覷,一時安靜下來。 片刻,幾人紛紛上前,幫忙動手脫去羯兵的外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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