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春鶯囀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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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馥之尚年輕,生些皺紋也必無老態。」當時,他笑得奸詐,露出所剩無幾的牙齒。 那老叟必是怕我一去不回,才不肯給我藥方呢。馥之望著天上的星斗,心中琢磨著。 阿四是知道馥之真容的,也知道她使藥末治人的手段。 那是馥之在破廟裡救治阿四的時候,因為要守在旁邊照顧,馥之索性不易妝。後來,有幾個流民想把他們從破廟裡趕出去,馥之發怒,便使了螟蛉子。 馥之為何要易妝,阿四沒問過,卻不肯配合,在人前也仍然「阿姊阿姊」地叫。結果叫多了,塗邑的孩子也跟著他隨口叫馥之「阿姊」。不過到塗邑以後,但凡馥之睡下,阿四必定要守在外間,凡事親自通報,易妝之事便一直不曾被人發覺。 想到阿四,馥之在心中歎口氣,側頭看看。這孩子不錯,機靈通透,但自己往下還要去尋叔父,是不可能帶他走的。 驅疫之後便教他回塗邑吧……馥之困倦地想,慢慢閉上眼睛。 太陽下,寂靜的大路上遠遠起了一陣塵頭,早有營門處的守衛望見,報知正在附近巡邏的校尉曹讓。 曹讓趕緊到壁門前觀望,果然,幾騎人馬奔馳近前,為首一人,正是左將軍顧昀。 「啟壁門!」曹讓對士吏大聲喊道。 壁門在眾人合力下緩緩開啟,馬蹄下卷著塵土,逕自奔入。 「籲!」顧昀大喝一聲,將馬勒住。 「左將軍!」曹讓忙上前,向顧昀抱拳一禮。 「孝正。」不等穩住馬,顧昀便問,「大將軍如何了?」 「大將軍昨夜又是嘔吐,現下正昏睡。」曹讓道,眼睛期待地往他身後望去,「方才都督還遣人來問左將軍可請到了扁鵲……」這時,他突然看到王瓚旁邊巾幗布衣的馥之,愣住。 「如此。」不等他細看清楚,顧昀已經打馬,領眾人向前面趕去。 目光忽而從四面八方彙集過來,營中的人突然見到一個妙齡女子跟在左將軍和主簿身後歸來,大為好奇。一隊巡邏軍士與他們錯身經過,不少人回頭觀望,引得士吏一陣呵斥。 馥之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也不住將眼睛環視,只見面前營地開闊,校場上操練的軍士隊列儼然,行進有序,遠處營帳整齊,甚為壯觀。 王瓚瞥見她不住往四處看,想她定是被營中赳赳氣勢鎮住,突然覺得心情大好。他唇邊揚起一個自得的笑,將手中的鞭子一打,馬輕快地走入了營帳的陣列之中。 在幾千的帳篷中,主帥的營帳並不華麗,卻無疑是最大的。外面軍士把守森嚴,經帳外士吏通報後,顧昀和王瓚才得以引馥之進入了帳中。 雖已是日中之時,帳內卻光照昏黃。濃烈的藥氣之中,幾人正站在一道黑漆屏風前,面色凝重。 見他們進來,一人急急出來,不待見禮,便向顧昀問:「扁鵲可尋到?」 「稟都督,扁鵲已至。」顧昀一禮,說完,讓出身後的馥之。 看到這年輕女子,都督劉矩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 「這便是那塗邑扁鵲?」劉矩松下的眉頭又微微擰起,與身後幾名軍醫稍稍對視。各人臉上也盡是狐疑之色。 「正是。」王瓚瞥瞥馥之,亦一禮,道。 自從救了阿四,馥之對這樣的目光已經習慣了,並不以為忤。 她上前行禮,緩聲道:「馥之略通藥理,不敢稱扁鵲。今隨將軍前來,不知病患何在?」 劉矩見這女子雖年輕樸素,言語卻不卑不亢,不禁深思起來。想到方才軍醫言大將軍病勢已危如累卵,他心中著實發虛。也罷,此女既治癒過鄉人,或另有見地,讓她看看大將軍也好。 決心定下,劉矩道:「扁鵲隨我來。」說完,轉身向後走去。 馥之跟上。劉矩領她繞過那黑漆屏風,只見後面床榻俱全,油燈的光亮中,一名身長七尺的壯年男子臥在榻上,雙目緊閉,身上覆著厚厚的被褥。 「大將軍五日前突然發熱嘔吐,之後便臥床不起。」劉矩沉聲道,「連日來藥石不斷,竟無起色。」 馥之看著那面色蠟黃的人,微微頷首。 原來大將軍染了疫,她瞥了一眼跟在旁邊的顧昀,怪不得這人幾乎要將她強行擄來。 馥之沒有說話,在榻旁坐下。從被子裡摸出大將軍的手,給他把脈,稍後,又翻翻眼皮,看看舌苔。她向幾名軍醫細細問過幾日來的情形之後,心中長舒一口氣。 此人確實是染了疫,脈象面色皆是如此徵兆。所幸的是,幾日來的藥石雖不見起色,卻並非全然無用。常人染疫,這般病上五日,定然氣絕。這大將軍有良醫服侍,病情被遏制了些,還是可救的。 「扁鵲所見,大將軍現下如何?」見馥之將大將軍的手放回,劉矩問道。 馥之微笑,說:「大將軍吉人自得天佑,稍候以湯藥治療,今夜可醒轉。」 「哦?」眾人精神一振。 馥之起身,道:「還請都督賜文墨。」 劉矩不掩喜色,忙請馥之走出去,命人備下紙筆。 馥之在案前坐下,提筆寫下兩張藥方,將其一呈給都督,道:「疫病乃邪毒入體,按此方所述煎藥湯二浴,可扶正拔毒。」劉矩頷首接過,看了看,遞給身後軍醫。 「還有一事,」馥之的目光在帳中微微環視,正容道,「煩都督將此帳並周圍營帳隔離,大將軍染疫以來,凡服侍接觸之人皆遷移至此處,半月內不得隨意出去。」 劉矩與眾人愕然,互相望瞭望。 「我等亦然?」他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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