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無垠(159)_學達書庫

一五九

　　他慢慢地走到我身旁站定，目不轉睛看我，喃喃道：「你知道嗎，如果讓我閉上眼睛，我就在想……如果你就是她，那該有多好？」

　　我呆住，已經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果然閉了眼，不再說話。我急促地喘氣，仿佛被定住了一樣，手腳突然象灌了鉛一般沉重，只能呆呆地看著他，一動不動。他忽然伸出手來，將我攬進懷中，那個懷抱是如此地熟悉，令我無法抗拒。我緊閉上雙眼，咬緊牙關，身子竟止不住微微顫抖。

　　龍湖之上，突然安靜得讓人心慌。只感覺到他的手，在我的間輕撫，頭頂上傳來他幽幽的歎息：「心璃……你為何如此狠心……」

　　我的心跳飛地加快，血液在體內奔湧，心中巨痛難受，幾乎快要抑止不住流下淚來。幾近破碎地出一個字：「你……」

　　他似乎已經控制不住，低頭吻住了我。他溫軟的唇，在我的唇上輾轉吮吻，溫柔又霸道，一如往昔。只是口中不斷傳來的酒味，提醒著我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東方汐。我顫抖著，突然失了反應。他在我的唇邊輕聲喘息，迷亂道：「心璃……你答應過我的，不會離開我……你答應過我的……心璃……」

　　我猛然一驚，連忙一把將他推開，叫道：「你！你在叫誰？！」

　　他忽地睜開眼，神色複雜地看著我，只一瞬間，眼光已然恢復冷淡。我急喘氣，心情漸漸平復,遠遠地看到風月樓後院的小閣進入了視線，方才冷冷道：「方公子，剛才的事，小女子就當你是……喝醉了胡言亂語，不會放在心上。你我……今天就當沒見過面！」

　　他低了眼光，站在船頭，沒再說話。夜風吹起他的衣衫，在黑暗中輕輕飛舞。我絲微亂，神色不安。他轉過身，不再看我，只是靜靜地看著龍湖呆。我心頭慌亂，只是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心軟，不能心軟，不能一念之差，再犯錯誤。噔噔噔地走到船頭，拾起槳來就劃，不一會兒便靠了岸，我跳上岸去，直往風月樓裡走，走到門口裡，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去望他，只見他依然站在船頭，一動不動，仿佛只是黑夜裡的一抹黯淡的光影。

　　我的心，終於開始無可抑止地疼痛起來。

　　第39章假意真心

　　從那晚之後，我恨不得把自己變成隱形人，有了一個孟廷飛已經夠煩人，如今連東方汐也……看來我不能太大意了，過了這幾天安省日子，竟然都快忘了自己是誰了。

　　我再也不敢隨意到前院去了，連早上例行的巡視也一併省了，只讓文璣揀重要的事來跟我說說就行。瞅准東方汐出了門，才敢到小閣裡去泡茶。只要他一回來，便又只得回自己屋裡呆著。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突然變得象老鼠見了貓似的，總是害怕與他再面對面。

　　好在他這幾天似乎也忙得很，很少在風月樓裡呆著，我還算是平靜。這天正想去小閣裡泡茶，卻見宮雪衣走了過來，笑道：「無垠，你有空嗎？去泡茶可好？」

　　我立即笑道：「好啊。我正想去呢，可巧大哥就來了。你今天怎麼不用出門嗎？」

　　他輕輕地握住我的手，慢慢往後院走去，淡淡道：「嗯，我有點事想問你。」

　　我頓了一頓，見他臉色認真，只得隨他到了小閣中坐下，他取了茶來，慢慢斟上，這才輕聲道：「無垠，你和孟廷飛，究竟是什麼關係？」

　　我一愣，旋即笑道：「大哥真是多此一問，我跟他不過是朋友而已，沒什麼特別的關係。」

　　宮雪衣淡淡一笑，眼光雖然溫柔，但卻充滿探究，笑道：「當真？只怕，你這樣想，他卻未必會這樣想！」

　　我有些不耐道：「他要怎麼想，我管不了。反正我是說清楚了的。我跟他，絕無可能。」

　　宮雪衣舉杯在手，說道：「我讓他來接手錦斕莊，他卻忽然改變了主意，說只需要儘快將天絲錦的事情了結，便會將錦斕莊還給你。你知道嗎？我真的有點好奇，他為何對你……如此執著？甚至不輸給明……」

　　我沉聲道：「大哥！」

　　宮雪衣輕歎道：「你不知道，他來找我，竟然是希望能讓我出面，說服你嫁給他。唉，我……雖然沒有答應，但卻也禁不起他如此再三地請求。無垠……我要知道，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心中微沉，只得歎道：「大哥，我的心，你還不明白嗎？當初我也只是順便……救了他的命，和他談過幾次話，是，我是覺得他可以當個朋友，但對他，從未有過男女之情。他執意要我，只不過是……因為我不肯就範！男人不都這樣嗎？越是得不到手的，就越是想要！」

　　宮雪衣深深地看向我，歎道：「既然是這樣，那我也就去回絕他。無垠……你心裡是不是還……」

　　我連聲道：「大哥想到哪裡去了？我是什麼樣的人，難道大哥還不清楚？我就想這樣過日子，自由自在的，多好！我才不喜歡和一大家子亂七八糟的人，整日裡勾心鬥角地算來算去！唉！我只想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做個快樂的豬，有什麼不好？！」

　　宮雪衣失笑道：「你！唉！真是不知道說你什麼才好！哪有人形容自己是豬的？」

　　我嘻嘻笑道：「本來就是啊！我就是懶嘛，反正有大哥罩著，我就當個小豬，也是甘願的。以後等你成了親，有了小朋友，我就好好培養他，讓他也變成一個快樂的小豬！」

　　宮雪衣笑容頓失，歎道：「你當真這麼想？」

　　我略略一怔，連忙浮出一個笑容，故作輕鬆地在他肩頭一拍，笑道：「是啊！難道你怕我教壞你的寶貝啊？放心吧！我保證不會！」

　　他凝神望向我，忽然將我的手握住，柔聲道：「無垠……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我只是希望，你是快樂的，就行了。」

　　我頓時怔住，他待我這一份心，如何才能放得下？如果不是時時念著總有時機，能讓我回到我的那個時空裡去，恐怕就算是鐵人，也招架不住他這一番柔情吧？當下只是心頭歎息，靜靜地任他握了手，不由自主地歎道：「宮主哥哥……」

　　他驀然一震，目不轉睛地望著我，幾乎捨不得轉開眼去。我心頭微顫，只得低了頭歎道：「無垠這一生，能有你這樣的哥哥，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我欠你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他微微一歎，伸出手來理了理我的梢，輕聲道：「別想太多，嗯？你只需要明白，我這一生，只想你活得開開心心，便心願足矣。」

　　我忽然眼眶一熱，連忙抬臉故作壞笑道：「是。我知道，你天生就要為**心，是不是？真不知是不是上輩子你欠我太多，所以才來還債的！」

　　他啞然失笑，歎道：「也許是呢。你就這樣想吧。」說完，他將茶杯塞進我的手裡，微笑道：「你在這兒喝茶，我去前院瞧瞧。」我微微點了點頭，他這才起身往前院走去。我才坐了不到三分鐘，就見到東方汐自湖邊走至跟前，我想起身就走，卻又覺得好象過於刻意，一時之間竟沒了主意，只得坐著不動，看著他淡淡地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心中卻已經忽然亂了一拍。

　　他慢慢地走進小閣裡坐了，恍似無意道：「嚴老闆這兩天為何老是躲著在下？」

　　我笑道：「哪有的事，方公子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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