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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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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了一口茶,緩緩道:「哦?孟爺執意不肯要回天絲錦,卻要我的錦斕莊,莫非是不想讓人知道天絲錦已經流出天下豐源?只要我的錦斕莊變成了豐源號,便可以掩人耳目?」 孟廷飛眼光一厲,歎道:「嚴老闆心思細密,在下佩服,不過在下也有一句話想送給嚴老闆,事不關己,最好別多管閒事,否則惹禍上身,實為不值。」 我淡淡笑道:「是嗎?這只不過是小女子的猜測而已,況且還有一件事小女子仍然不明白,既然豐源號在雲海從無分號,卻突然冒了一個錦斕莊出來,難道不會更加惹人懷疑?」 孟廷飛冷冷道:「這個不勞嚴老闆費心。」 我輕歎一聲,執起茶壺來慢慢地給他斟茶,輕聲道:「孟爺還是喝口茶吧,小女子在雲海做點小生意,只求糊口,從來不喜歡去招惹事非,徒生爭端。這後半輩子只要能平靜度日,便是天大的福分。小女子想請孟爺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條生路走。」 孟廷飛微微一愣,一雙眼睛直直地朝我看來,充滿探究之色。半晌方道:「嚴老闆……究竟有何打算?」 我微笑道:「好說。孟爺的天下豐源富可敵國,有什麼故事,小女子根本就沒什麼興趣去打聽知道,我身邊的人,見過此物的也就那幾個,不過,我敢擔保她們絕不會洩露半分。至於孟爺手下的人……就不在小女子的約束範圍之內了。既然大家都是生意人,小女子只想跟孟爺做個交易。」 孟廷飛目光閃動,道:「請講。」 我笑道:「孟爺難道不想知道天絲錦如何來的錦斕莊?」 孟廷飛雙眼利光乍現,卻是淡淡道:「如何來的,在下心中有數。」 我低了頭,歎道:「當然什麼都瞞不過孟爺的耳目,只是那送錦來的人,別的地方不去,偏偏要來雲海,必定是知道天下豐源在雲海沒有分號,以為能躲得過孟爺的追查。可如今他許久沒有出現,想必已經知道孟爺來了雲海。如此,孟爺應該還沒找到他吧?」 孟廷飛微微一震,道:「嚴老闆想做什麼交易?」 我笑道:「孟爺只要肯高抬貴手,放過錦斕莊,小女子可以保證連人帶貨,一起交給孟爺。」 孟廷飛站起身來,直聲道:「好,孟某敬候嚴老闆的佳音。」 下部 第一卷 第10章 月葬故人魂 三天過去了,那拿錦來寄買的人一直沒有出現。我留於恒在錦斕莊裡守候,不敢大意。原璣責怪我不該去管這樣的閒事,我也只能淡淡笑了,錦斕莊事小,怕的只是錦斕莊給了孟廷飛,就脫離了我們的掌控,到時候如果真的惹出什麼大事來,我們怕是更脫不了干係。原璣無奈,只得隨我了。 傍晚時分,突然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了,龍湖籠罩在一片煙雨之中,竟有了幾分淒涼。到前院裡用過晚飯,身上懶懶的,便想回後院去休息。走到天井時,忽見無鹽拎著個小籃子往院外的湖邊走去。心中一動,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地跟在她身後。 無鹽走到一處無人的湖岸邊上,將籃子裡的東西取出,擺了一個祭案,對著西方靜靜地拜了拜,又點了香,燒了紙錢。我心中一緊,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她見了我,免不了微微一怔,卻沒有說話。 我幽幽地看了她半晌,眼光停留在那祭案上,心中不由自主地亂了一分,淡淡道:「無鹽,你在做什麼?」 無鹽低了眼光,歎道:「我……只是在懷念一位故人。」 我眼色忽變,道:「故人?!什麼人?」她低了眼光,沒有說話。我忍不住道:「無鹽,你打算瞞我多久?一輩子嗎?」 無鹽愣住,眼光複雜地望向我,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我緩緩地走到那祭案邊,拿起三柱香來,手竟在微微地顫抖,點了半天,居然點不燃。無鹽輕聲地歎息,將香輕輕地拿開,點燃,再放進我的手中。我再也忍不住,冷聲道:「還不肯跟我說實話?」 無鹽黯了眼色,卻只是站到一旁,仍舊沒有說話。我閉了閉眼,歎道:「這四年來,每年的今天,你就會往西方遙拜,當我不知?四年了,你一直瞞著我,我不問,只不過是……我也想自己騙自己,不願意去面對那個真相。」 無鹽一震,神色無比憂傷。一雙眼睛淡淡地看著我,卻已經掩藏不住痛苦。我吸了一口氣,說道:「告訴我,我要知道。」 無鹽黯然道:「你這又何必?就這樣不好嗎?你就當她……真的是在淩宵宮養傷,不能再來你的身邊。」 我急聲道:「不好!四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問自己,她真的還在嗎?我真的要這樣騙自己一輩子嗎?」我手裡捏著那香,幾乎快被我捏碎,平復了一下心氣,努力平聲道:「可我不想再這樣騙自己了,你告訴我,我要知道真相。」 無鹽看了我一眼,歎道:「你知道了又如何?非是我不願說,只是我答應過她,絕不能……」 我叫道:「夠了!」眼眶中竟然止不住一熱,用力將香插在香爐上,走到無鹽跟前站定,不容置疑道:「你想讓我一輩子不安心嗎?快說!」 無鹽低了頭,輕聲歎了一口氣,緩緩道:「四年前,在斷情谷,阮心璃服了符魂散,他以內力封住她的經脈,但是沒有用,一個時辰之後,剛回到王府,她即斃命。就連曲方舟也無力回天。我們算好了一切,就等著五天后下葬,可是……」 我心中一痛,叫道:「可是什麼?」 無鹽閉了閉眼,歎道:「可是我們什麼都料到了,就唯獨料錯了一件事。那就是……低估了他對阮心璃的感情。」 我喘了一口氣,閉目不語,手卻止不住微微打顫。胸口堵得難受,說不出話來。無鹽幽幽道:「他獨自守靈七日,不肯下葬,連皇后娘娘懿旨也不聽。」 無鹽深深地看向我,繼續道:「我們深知,過了七日還不能將你救回,那所有的一切,都會功虧一簣。當時宮主還在邊關,趕不回京城,伏涎草又只有北藩邊境才有,來回最快也要三天,萬般無奈之下……」 我顫聲道:「她……她竟然……」 無鹽道:「不錯。我發現時,已經來不及。臨死之前,她要我答應她,不能告訴你真相。只說她受了傷,回淩宵宮休養。」 我努力喘息,已經說不出話來。無鹽緩緩道:「宮主趕到時,她已經斷了氣,宮主請皇上下旨,又與他談了一夜,我才得以找到機會,將你換出來,第二日……」 我顫聲道:「第二日下葬的,是她?」 無鹽沉默不語,我禁不住激動地大聲叫道:「為什麼?她……為什麼那麼傻?」 無鹽沉痛道:「她跟了你十幾年,一直對你……情有獨鍾。她知道你此生的心願,便是要擺脫一切,自由無垠。她怎麼忍心讓這所有一切的計劃,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只要七天內能將你救回,要她去死,又有何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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