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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過不久宮中傳來消息,說是英妃有了身孕,皇上大喜,給了赫連家許多賞賜,一時天威將軍府風光無限,人前人後都倨傲不已。我心中隱隱為阮心瑜擔憂,後宮中危機重重,只望她能好好地保重自己。

  這天東方汐下朝回來,竟沒有直接回我真意園,而是在快意園逗留到傍晚才過來,不覺有些奇怪。我見他臉色不似平常那般輕鬆,仿佛有事發生,猶豫半晌,還是問道:「你今天怎麼這般不快?可是出了什麼事?」

  東方汐歎氣道:「邊關探子回報,說月異國最近集結兵力,勤加訓練,國王每日在軍中巡查,蠢蠢欲動,恐怕邊關又不得安寧了。」

  我驚道:「啊?!難不成要打仗了?」

  東方汐道:「月異國對我天垠朝虎視耽耽已非一日。十六年前曾聯合耀新國集結三十萬大軍進犯西南邊境,戰爭歷時五年,雙方久持不下。若非月異國老國王突然駕崩,新王根基不穩,恐怕戰事不會那麼容易停歇。此次又大肆集結兵力,必定會捲土重來。」

  我沉默半晌,自古以來,帝王將相,為了一己之私,而導致血流成河,生靈塗炭,百姓不得安樂的,多不勝數。在這些人的眼裡,人命輕賤如螻蟻,為成就天下霸業,就算是屍橫遍野又如何?當下心中鬱悶,只是不語。

  卻聽東方汐又道:「邊關處於我南藩與西藩交界之地,極為麻煩。前日鳳宇贊病逝,新晉甯西王鳳九天為人殘酷,定是主戰之派。皇上十餘年來韜光養晦,早已加緊練兵,怕也是有主戰之心。」

  我怔了怔道:「那……汐……是主戰主和?」

  東方汐輕輕一笑,淡然道:「這個……以心璃之見呢?」

  他不答反問,看似不經意,卻頗有深意。我不敢貿然回答,恐他多心,只得淺笑道:「我一個小小女子,哪裡懂這些軍政之事?」

  他挑了挑眉,道:「哦?你難道沒有一點想法?我又不會怪你,說來聽聽。」

  我只得歎道:「真要我說,我當然不喜歡打仗了。一打仗,倒黴的永遠都是老百姓。不過,我可懂不得你們那些軍事道理,只不過是見不得血流成河罷了。」

  東方汐道:「外兵來犯,我們豈有被動挨打的道理?他若不是存心挑釁,我也犯不著全力還擊。有句話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心璃可知?」

  我笑道:「這個我明白,若是敵人來侵,還要窩囊投降而不奮進抵抗,自是為人不恥。」

  他淡然道:「那日你在地牢之中曾讓宮雪衣發下重誓,若國家有難,他淩宵宮必定要隨軍助力,如今戰事當前,不知心璃……可有後悔?」

  我一怔,每每有關宮雪衣,他便總是晦深難懂,心思難測,不由得小心道:「有啥好後悔?國家有難,匹夫有責。非我自以為是,想那宮主也定有報國之心的。」

  東方汐哈哈一笑,將我攬進懷裡,突然道:「心璃,你說,給我們的孩兒取個什麼名字好呢?」

  我又是一愣,這人變臉還變得真快,怎麼一下就轉到孩子身上來了,不由得又笑道:「是男是女都還不知道呢,怎麼取名字啊?」

  東方汐沉吟道:「不如這樣吧,阮相這幾天老是說你懷孕了,府中夫人們都十分高興,想讓你回家去看看,你也是該回去看看,順便問問夫人們,都說是長一輩的人取個乳名對孩子好,看看我們的孩兒到底叫個什麼名好呢?」

  上部 第二卷 第53章 歸省

  準備了一日,方才攜了青荷碧葉、文昕子默一同回阮府。我仍然住在靜漪園裡,夫人、蘇紈、我娘、銀巧都過來靜漪園探望。眾人都笑著道喜,說我有了身孕,在明南王府定然長寵不衰。唯有我娘,滿臉陰霾,毫無笑意。我知她是為我懷了仇人之子而愈加不快,卻也無可奈何。

  靜漪園裡基本上沒什麼變化,對面的靜氣園已經在修復之中,雖然還看不太清楚原貌,園子的大概輪廓已經呈現出來。那靜氣園的形狀與其它三園截然不同,樓閣巍然,氣蘊暗流,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我心中隱隱不安,卻又不知為何。

  晚上阮修之回府,設宴為我洗塵。一家人都在座,恍然想起從百花盛宴回來的那晚,也是一家人團坐飲宴,如今獨缺了阮心瑜。不由得往身旁的空位上瞧去,只聽得夫人道:「璃兒這麼快就有了喜訊,我們也都放心了。只是……不知瑜兒現在如何。」

  前些日子傳出英妃有喜,難怪她們會著急了。卻聽阮修之道:「好了,這種事各有天命。今天璃兒回門,我們應該好好高興一下。」

  我淺淺地笑了,卻沒說話。娘細心地往我碗裡夾菜,我卻沒什麼胃口。只吃了一點就不再動筷。阮知乾明顯地長了高了一些,隱隱有些男子氣慨,還是一味地純真溫和,阮知秋只是吃飯,整個晚上一言不發。

  用過飯後,各自回去休息。娘執意要送我回靜漪園去,我無奈,知她必是有心事難寧,只得隨她。娘愁緒滿懷,輕輕道:「你在王府,過得可好?」

  我笑了笑道:「娘放心,女兒好得很呢。」

  娘看了看我的肚子,歎了口氣,道:「這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真不該讓你嫁去王府,如今……以後這孩子生下來,可……怎麼辦?」

  我怔然道:「娘這是說的什麼話!這孩子也是你的外孫,當然有的是人疼他。不如你給他取個乳名如何?」

  娘一愣,歎道:「真是冤孽!若是女孩兒,就叫真兒吧。」

  我心一動,喃喃道:「真兒?」

  娘眼望著遠方,似有一點癡了,緩緩道:「是啊,當年你還未出生,你父王就老說你定是個絕色女兒,給你取了個小名就叫真兒。誰知……後來我進了阮府,自然不能再用以前的名字,你若生了女兒,就叫她……真兒吧。」

  我似受了一擊,真兒,老爸就這樣喚我的。在未來的那個時空,我有父無母,在這個時空,我卻有母無父。究竟是怎麼了?難道這個「我」也就是那個「我」不成?突然腦中想起回真大師曾對我說過那一番話,不覺「啊」地一聲叫出聲來。

  娘見我臉色不定,連忙道:「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輕聲道:「我沒事。天晚了,娘還是回去歇著吧。你放心,女兒心裡有數。」

  娘欲言又止,只得道:「既如此,你要好好保重身體。你爹說,不會讓你一輩子這樣委屈的。那明南王也不會一直這麼風光下去。只要他一倒,就讓心瑜求皇上對你從輕發落,再把你接回阮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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