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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皇帝道:「哼!你在百花盛宴對朕說你已有了心上人,所以才不願進宮,可有此事?既然如此,你為何將名牌私贈于明南王?!」

  我腦子轉得飛快,想著應該如何應對才不能使他生疑,卻聽他厲聲道:「三年前你是如何對朕說的?你如此三心二意,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可以將朕玩弄於股掌之間?」

  我嚇得半死,連忙伏身在地,叫道:「臣妾不敢,臣妾決無此心!只因……臣妾日前曾到翠微山遊玩,遇到汪大人的公子,他見臣妾貌美,便欲非禮,恰巧明南王遇見,救了臣妾,臣妾傾心於他,為報他之恩,方以身相許。望皇上……明鑒!」

  皇帝臉色陰晴不定,只道:「此話當真?」

  我忙道:「臣妾所說,句句是實,絕無半點虛言!皇上若還是不信,大可以將明南王傳來問個清楚!」

  皇帝道:「朕問你!你當真是為了報恩?」

  我答道:「是!王爺救了臣妾,便要臣妾以身相許,臣妾當時並不知他是誰,但已對他……動了心,所以在百花盛宴見到他,臣妾才會一時情急……拒絕了皇上的好意!臣妾是真心愛他,並無虛言!三年前臣妾尚年幼不懂事,即使說過什麼也恐怕是一時之氣,算不得數!」

  皇帝喝道:「放肆!你大膽!」

  我嚇了一跳,不知為何激怒了他,只得伏在地上不敢妄動。聽見他的喘息之聲,確是已經動怒,只得把心一橫,抬起頭看他,只見他眉頭緊皺,雙目如刃,直盯著我,既恨且痛,不由得呆了一呆,他閉了閉眼,轉過身去不再看我,沉聲道:「你出去!」

  我連忙退了出來,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長歎了一口氣,伴君如伴虎,這句話還真是不假啊!轉身欲走,突然看到阮心瑜站在宮門前,直看著我,卻又是一愣,連忙笑道:「姐姐回來了?」

  她神色未變,卻沒說話,我心一驚,忙又跪下道:「臣妾無狀,給皇后娘娘請安,望皇后娘娘恕罪。」

  阮心瑜走上前來,扶起我道:「妹妹不必如此。今日怎麼得空進宮?可是來看本宮的?」

  我連忙道:「正是。妹妹這幾日空閒得很,想著好久沒來看姐姐了,所以特來看望。」

  阮心瑜執起我的手慢慢地走進院裡,似不經意道:「真是難得,偏巧我又不在。聽說皇上今天過來了,前幾日皇上才去了明南王府,想不到今日又見到了妹妹,說來有趣,皇上見妹妹的時間比姐姐還多呢!」

  我渾身一震,不由得停下腳步,望向她。阮心瑜雙眼漆黑如墨,平靜無波,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當下低了頭,斟酌半晌,心中紛亂,不知如何開口。若說這阮心瑜對皇帝不在意,卻又不是,是有情,卻又看不出端倪,我著實有些吃不准她心中所想,只得閉口不語。

  此時皇帝已經走出殿來,阮心瑜忙上前拜見,眾人躬身行禮。皇帝面無表情,只閒扯了幾句便離開了。我願想找機會打聽嚴維正之案的線索,這下可好,一不小心把帝后都給得罪了,哪裡還有機會,不由得暗暗懊惱。

  見天色已晚,只得告辭出宮,回了王府。經過上次遇刺之地,我不由得留心查看,心中慢慢有了計較。聽文昕受傷後所言,我半年之內連逢兩難,除了離音閣之火,便是上次遇刺了,那刺殺我之人應該與她無關。除了她之外,究竟還有誰這麼清楚我在追查遼東王舊案?複又想起那後窗外的暗影,不由得多了幾分煩惱。自我嫁進明南王府,除了些打雜的小丫頭小廝,身邊的人都是從阮府帶過來的,我是堂堂王妃,又不是什麼奸細,難道王府中還有人監視我不成?

  轉念一想,卻也可能。如果當年告密之人確是明南王,那以阮修之與遼東王之間的關係,明南王對阮家必定會有所顧忌。但如果真是這樣,為何明南王明知我是阮家人,還要娶我為妃?誰會願意在家裡安個定時炸彈啊?還是那東方汐過於自信,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裡?

  反復思索,卻沒有什麼頭緒,一路無事回了王府,周益安說東方汐應護國將軍之邀,去將軍府飲宴去了。我回了真意園,青荷竟不在屋裡。碧葉去了廚房,我一時不知道喚誰,只得叫道:「來人!」

  一個梳著小髻的小丫頭跑到門口,怯生生道:「王妃有什麼吩咐?」

  我心一動,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她躬身行禮道:「奴婢玨兒,給王妃請安!」

  我笑著招了招手,道:「玨兒,你的名字很好聽啊,進來!這兒沒人在,你來幫我更衣。」

  玨兒似有些惶恐,眉宇間卻掩不住欣喜,連忙走過來替我脫下宮袍,又從衣櫃裡找出平時我愛穿的衣裳,細心地替我換好,我見她手腳頗為利索,倒是個能幹的丫頭,不由笑道:「行了,你挺能幹的,去幫我倒杯茶來吧。」玨兒見我說話如此客氣,竟高興得忘了形,轉身就跑去倒茶,卻不料正撞到進來的青荷,青荷一把掌打過去,將她一推,斥道:「死丫頭!走路不長眼!誰讓你進來的?!」

  上部 第二卷 第46章 夜雨

  青荷是練過武的,那玨兒一掌被她打蒙了,又冷不防被她一推,跌在地上,手肘頓時擦出血來,嚶嚶地哭了,我冷冷地喝道:「我讓她進來的!」

  青荷一愣,見我臉色不悅,似有些不知所措,當下囁嚅道:「小姐!我……」

  我也沒看她,徑直走過去將玨兒扶起來,見她半邊臉已紅腫,手肘處皮肉破了一片,血流不止,心中不禁有氣。卻只是柔聲道:「別哭了,你青荷姐姐一時性急,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出血了,先要處理好傷口,一會兒我讓碧葉拿些傷藥給你。」

  玨兒怔怔地看著我,似已傻了。我歎了一口氣,只得拉了她坐在臺階邊上,吩咐青荷弄了些清水來,用軟巾替她清洗傷口。青荷嚇得不輕,只是不住道:「小姐!奴婢錯了,這些事,讓奴婢來做吧!」說著就要來拿我手上的軟巾。

  我將她推到一旁,也不理她。玨兒似已嚇呆了,說不出話來。青荷眼淚已經止不住,只是不停地認錯。碧葉傳了飯來,我只讓她放在屋裡,取了傷藥來替玨兒治傷。她見我臉色陰沉,也不敢說話,只得站在一旁。

  青荷急得跪了下來,哭道:「小姐饒了奴婢吧!都是奴婢不好!小姐要打要罰,奴婢絕無半句怨言!只求小姐……小姐別餓著了身子!」

  我細心為玨兒包好傷口,讓她下去休息,方才回屋裡坐著,喝了幾口茶。青荷跪在院子裡,只是抽泣,不敢妄動。碧葉似有不忍,小心道:「小姐,青荷姐姐……知道錯了,你就饒了她這一回吧!」

  我將茶盞重重一放,沉聲道:「平時裡我是怎麼跟你們說的?不能仗著自己是服侍我的,就自以為高人一等!你們跟她們有什麼不同?一樣是人,一樣是娘生爹養的!她不過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就下如此狠的手!」

  碧葉見我動了氣,只得噤了聲。我繼續道:「你是會武之人,原本就更應當收斂慎行,你倒好!別的沒學會,越發會仗勢欺人了!你那武功學來是做什麼的?打人的嗎?玨兒沒事就好,若是骨頭斷了,你可是要服侍她一輩子?!」

  青荷泣不成聲,說不出話來。我越想越氣,繼續斥道:「你平日裡行事挺是聰明伶俐的一個人,究竟是什麼蒙了心,竟糊塗至此?!」

  我見她只是哭泣,也不分辯,想必心中確實已經後悔知錯,不由得心軟了軟,歎道:「你起來吧。這幾日不要吩咐玨兒那丫頭幹活,養好了傷口再說。她的活,你幫她幹。」

  碧葉連忙上前去將她扶起,替她整了整妝容,方才一起過來侍候我吃飯。我見青荷眉宇間憂愁滿布,心思恍惚,卻已沒了胃口。懶懶地吃了幾口,便讓碧葉撤了。青荷奉了茶來,我心中不忍,讓她坐了,輕聲道:「我今天是罵了你,可也是為你好,你是我從阮家帶過來的人,比誰都親,就是因為這樣,我更不能縱容你,讓別人視你為眼中釘。如果哪天有人這樣欺負你,我也一樣是不會放過他的。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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