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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應龍奉黃帝之命,切斷了澤州的水源——獲澤河。他以為這只是像以前一樣的一個攻城之計。

  當聽到進攻的號角,他和軒轅休將±兵集結到高地,準備向澤州發起進攻,夷彭卻命他們按兵不動。

  應龍雖然覺得事情怪異,仍安靜地原地待命。

  澤州城安靜地佇立在乾涸的獲澤河河道旁,從遠處看,能看到一閃一閃的光亮,那是鎧甲在太陽映照下的反光,只有這時才會意識到那裡戒備森嚴:

  此時,澤州城的士兵都面色嚴肅,剛才吹響的號角意味著他們再不投降,軒轅族就要開始全力進攻。

  風伯穿著一身簡單的緊身騎裝,外面披著一襲黑色的斗篷,他從列隊的士兵中走過,整個澤州城沒有一絲聲音,只有他的腳步聲。他走到城樓上,說道:「軒轅族的兵力是我們的五倍,你們若想離開,我很理解,可以現在就走。」

  風伯等了一會兒,沒有一個人離開。

  他笑著說:「兄弟們,那就讓我們死戰到底!為了蚩尤!」

  「為了蚩尤!」

  所有人發出震天動地的吼聲。

  風伯一邊大聲叫著,一邊看向被陰影籠罩的角落:半明半暗的光影中,站著一個駝背的男子,臉上戴著一個銀色面具,發著森冷寒光,和佝僂的身子形成了一幅詭異的畫面,讓人一見就心生嫌惡害怕,不願多看一眼。

  這個駝背面具男子就是讓風伯敬重的雨師,他們齊心合力擊退了一次又一次軒轅的進攻,守護著神農。

  風伯和雨師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明白了對方決定死戰的信念。

  風伯微笑著趴到城頭,望著軒轅族的士兵,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遲遲不發動進攻,難道他們不明白士氣只能一鼓作氣嗎?隨著時間的流逝,士氣會慢慢消失。

  風伯看著乾涸的獲澤河道,又仔細看看軒轅族的方陣,覺得他們不可能放水攻城。如果放水,獲澤河水襲來時,首先要淹死的是軒轅族士兵。

  幾聲脆響,天空中突然出現了無數條紅色的小魚,好似雲霞一般令天空變得繽紛,兩邊的士兵都好奇地抬頭望去。

  應龍身為水族,感覺敏銳,看向了天際,神色大變,對站在最高處的夷彭厲聲嘶吼:「九殿下,您究竟想做什麼?」

  夷彭笑而不答。應龍難以置信地明白了,在夷彭心中,應龍和他的軍隊屬於青陽,夷彭不但想要除去青陽,還要除去一切支持青陽的人。

  風伯抬頭看了眼在天空遊弋的「魚群」,隱隱聽到了些什麼,眯著眼睛,盯著天際,刹那之間,不敢相信的震驚,軒轅夷彭瘋了嗎?冒天下之大不韙,令生靈塗炭,還連自己的軍隊也要殉葬?

  他不確信地看向雨師,雨師簡單卻肯定地說:「夷彭瘋了!」聲音嘶啞,好似被煙火燒壞了嗓子。

  雷聲隆隆,響徹大地,滔天洪水,肆虐而來,只看到一條銀白的線,看似在緩慢地前進,可整個天地都泛著噬人的水光。

  走曾在哀嚎,飛禽在淒啼,洪水過處,一切生靈都在消失。

  風伯歎息,三河之水齊聚,近乎天劫,非人力所能扭轉,他並不畏懼死亡,可他想堂堂正正地死在戰場上,而不是死得這麼憋屈。

  城樓上的士兵對風伯說:「您有禦風之能,現在趕緊逃,洪水再快也追不上您。」

  風伯看向雨師,笑著說:「你修的是水靈,洪水再大,若想自保都沒問題。」

  雨師凝視著洪水,淡淡說:「澤州城破,神農山不保。軒轅的軍隊要想接近神農山,只能從我屍體上踏過。」

  風伯拍了拍雨師的肩膀,對勸他逃走的士兵們說:「從第一天起,我就告訴過蚩尤,我對爭權奪利沒興趣,我只是喜歡和他一起並肩作戰的感覺,跟著他,就像是跟著世間最強勁的龍捲風,沒有任何約束,想往哪裡刮就往哪裡刮。你們見過風逃走嗎?不管碰到什麼,風只永遠向前吹!」

  風伯大笑著,取下了披風,挑釁地望著越來越近的滔天巨浪。雨師也拿出了自己的神器雨壺,臉上的面具發著冰冷的寒光。

  他們身後,所有的士兵都拔出了自己的兵器,一群亡命之徒嘻嘻哈哈地詢問著彼此水性如何,相約待會兒比比誰的弄潮本事最大。

  即使要葬身漫天洪水,也仍要在浪尖上戲戲潮!

  軒轅族的士兵哭的哭、叫的叫,整個軍陣都亂了。

  應龍的親隨勸應龍離開,應龍是龍身,水再大,他也能從容離去,可應龍只對所有下屬說:「你們趕緊逃吧,能逃幾個是幾個。」

  親隨還想再勸,應龍揮揮手,走到最低處,把元神都提出,打算用全部靈力加生命去阻擋洪水。

  他知道自己阻擋不住,但是,至少死而無愧。

  夷彭和軒轅休帶著自己的軍隊站在最高處,軒轅休心有不忍,實在看不下去,扭頭看向了別處,夷彭卻一直含笑欣賞著滔天洪水漫漫而來。

  漫天洪水,滔滔襲來,卻在應龍的靈力阻擋前,暫時停住。

  可這是積蓄了一個月的三條大河的河水,應龍的靈力再高強,都有盡時,水卻源源不絕。

  應龍被逼出了本體,一條青色的龍橫臥在洪水前。

  洪水越聚越高,仍不能衝破應龍的阻擋。

  在驚天力量的擠迫下,應龍的龍鱗中涔出血來,龍血漸漸染紅了鱗片,染紅了河床。

  風伯站在城頭,擊節而歎:「好漢子!我若能戰死在他手中,死而無憾!可恨!可恨!」

  「可恨什麼?」風伯眼前一花,一個紅色的身影飛落在城樓上。

  「蚩尤!」

  「大哥!」

  七嘴八舌的歡呼聲,所有人都喜笑顏開。

  蚩尤趕忙對眾人做了個「噓」的手勢,可已是晚了,阿珩睜開了眼睛,一看周圍全是人,一雙雙眼睛賊亮賊亮地盯著她。她不禁臉色通紅,掙扎著下了地。

  風伯重重打了蚩尤一拳,「這是嫂子嗎?」

  蚩尤一手扶著阿珩,一手笑著回敬了風伯一拳,男兒心、兄弟情,縱別後天地變色,也一切盡在不言中。

  風伯指指雨師,「赤松子,外號雨師,是你失蹤後我結拜的兄弟,我兄弟就是你兄弟。」男兒間的信任無需多言,一句話交待了一切。

  雨師外貌雖然醜陋怪異,言談卻彬彬有禮,和蚩尤行禮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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