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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阿獙尾隨在她身後,也走到潭水邊,少昊從它背上落下,撲通一聲掉入水潭,幸虧阿珩眼捷手快,抓住了他。

  少昊微笑:「我修的是水靈,這次謝謝你了。」

  阿珩反應過來,水潭正是他療傷的地方。水是萬物之源,修習水靈的神不管受多重的傷,只要有水,恢復的速度就會比別的傷者快很多。

  阿珩一笑,放開了手,少昊緩緩沉入水底。

  青陽走到阿珩身邊,兩隻腳踩到水面上,水潭開始結冰。

  青陽說:「我和少昊因為自己身上有傷,為了以防萬一,在進入虞淵前,我們兩合力在虞淵外布了一個陣,蚩尤現在被困在陣裡,我們必須趕在少昊的傷勢恢復前從蚩尤手裡取回河圖洛書。」

  阿珩十分驚訝,「你們各自帶手下趕來虞淵,都沒有機會見面,怎麼能合力佈陣?」

  青陽淡淡說,「等你和一個朋友認識了幾千年,就會明白有些事情壓根不用說出來。」

  阿珩看著已經全部結冰的水潭,似笑似嘲地說:「他也會理解你現在阻止他療傷的意圖了。」

  剛才消失不見的朱萸不知道從哪裡又冒了出來,對青陽指指遠處一個小水潭,那裡是他們剛從虞淵逃出時,經過的第一個有水的地方。

  青陽猛地一腳躲在結冰的湖面上,所有的冰碎裂開,青陽直沉而下。

  阿珩正莫名其妙,青陽抓著一個木偶躍出,把木偶扔到阿珩腳下,跳上重明鳥背,向著朱萸指的水潭飛去。

  阿珩撿起木偶,發現木偶雕刻得栩栩如生,完全就是一個小少昊,心臟部位點著少昊的心頭精血,原來少昊剛一逃出虞淵就已經用傀儡術替換了自己,一路上和他們嬉笑怒駡的都只是一個傀儡。

  阿珩想著剛才對她感激道謝的竟然是個傀儡,心中發寒。

  朱萸看阿珩愣愣發呆,還以為她不明白自己如何能找到少昊,指了指地上的茱萸,「殿下在進入虞淵前吩咐我留意一切有水的地方,我特意在每個水潭邊都偷種了朱萸,如果不是如此,只怕就被少昊糊弄過去了。」

  阿珩駕馭阿獙趕到小水潭邊時,整個水潭已經全部凍結成冰,青陽閉目盤膝坐在冰面上。

  阿珩對他說:「對不起,大哥。」

  青陽說道:「我在這裡困住少昊,你帶朱萸,還有……」青陽看了一眼阿獙和烈陽,不再把他們看作畜生,「他們,一起去拿河圖洛書。不用急著出手,等宴龍和蚩尤兩敗俱傷時,再利用陣法盜取,但也不要太慢,這裡的地勢靈氣有利於少昊,我不知道能困他多久。」

  阿珩剛要走,青陽又說:「不要讓宴龍死,他是最好的牽制少昊的棋子。」

  阿珩道:「明白了。」

  阿珩問道:「三哥是你殺的嗎?」

  青陽淡淡說:「是祝融殺死了他,你從哪裡聽來的風言風語?」

  阿珩說:「我從父王那裡聽來的。父王沒有明說,不過彤魚氏能對著我嘟囔,大概父王也有了懷疑。」

  青陽嘴角一勾,笑起來,「這些事情不用你理會,去拿河圖洛書。」

  「大哥,請不要因為你的野心陷母親和四哥于險境,否則,我絕對不原諒你!」

  阿珩說完,跳到阿獙背上,飛向了天空。

  此生此夜不長好

  阿珩按照大哥的指點,先作壁上觀。

  膏陽按照金木水火土的方位,佈置了五面冰鏡,只需站在鏡前,整個法陣內的情形就能盡收眼底。

  後土、祝融、中容都被困在了法陣內。後土謹慎小心,並不著急出去,不慌不忙地四處查探著;祝融性子暴躁,氣急敗壞地左沖右突,放火燒山,看似火海一片,實際他燒的都是幻境;中容駕馭著玄鳥不停的在飛,其實一直在原地兜圈子。

  宴龍對陣法壓根不在意,端坐在山頭彈琴,神色鎮定,姿態閒雅,琴聲一時鏗鏘有力,如驚濤巨浪,一時纏綿淒切,如美人哭泣。

  隨著宴龍的琴聲,穀底的石頭一塊又一塊被打成粉碎,好幾次都險險擊中蚩尤,蚩尤上躥下跳,左躲右閃,雖然依仗著野獸般的靈活身法堪堪躲開,卻越來越狼狽,頭上衣服上都是塵土。

  烈陽看著蚩尤的殘陽,十分幸災樂禍,咧著嘴、揮動翅膀,嘎嘎大笑,阿獙看到蚩尤被人欺負,十分著急,一直用頭拱阿珩,不明白阿珩為什麼不去幫蚩尤。

  朱萸看得咂舌,「難怪殿下這麼留意蚩尤,宴龍已經成名千年,這個蚩尤不過五六百年的修行,卻能在宴龍的手下堅持這麼久。」朱萸通過腳下的青草,把靈識延伸出去,靜靜感受了一會,歎道:「不過好可惜啊,宴龍的殺氣好重,蚩尤要死了!」

  朱萸話音剛落,宴龍的琴聲突然變得很柔和,像清風明月、小溪泉水一般,也不再有石頭被音波震碎,整個山谷都被寧靜祥和籠罩,蚩尤卻神色凝重,立即盤膝坐到地上,運出全部靈力抵抗,四周長出藤蔓,將自己重重包裹住。

  朱萸重重歎息了一聲,居然對蚩尤生出了惋惜,「唉!這才是音襲之術中最恐怖的魅惑心音,可令千軍萬馬崩潰於一瞬。」

  所謂魅惑心音也就是利用聲音的力量,操縱心中的感情,或者喜悅,或者悲傷,或者憤怒……不管種族,妖族、人族,只要有靈智,就不可能沒有七情六欲、情緒波動,一旦被被宴龍抓住情緒的漏洞,再利用琴音攻擊這個情緒弱點,被攻擊者最後就崩潰在自己極端的情緒中。

  蚩尤上一次就是利用了阿獙聲音中的魅惑之音令神龍山的精銳不戰而敗,宴龍的功力勝過阿獙百倍,威力可想而知,蚩尤又愛恨激烈,情緒極端,更容易被操縱,所以在朱萸和宴龍眼中,蚩尤已經徹底死了。

  在宴龍的琴音中,包裹著蚩尤的藤蔓從綠色慢慢變成了黃色。隨著藤蔓顏色的變化,整個山林的樹葉也慢慢地變成了黃色,就好似已經到 了秋末,萬物即將凋零。

  宴龍微微而笑,等所有樹葉凋謝時,就是蚩尤靈力枯竭時,也就是蚩尤的死期!他又加重了指間的靈力。

  就在此時,山林裡突然響起了幾聲虎嘯,令宴龍的琴音一亂。

  宴龍穩了穩心神繼續撫琴,山林裡卻開始越來越熱鬧。

  虎嘯、狼嘯、猿啼、鬛吠、鳥鳴、蟲唱……似乎各種各樣的動物都蘇醒了,隨著宴龍的琴聲一會這個叫,一會那個叫。一隻野獸的叫聲並不可怕,可是成百上千隻野獸彙聚到一起的叫聲非常可怕。

  野獸和人不同,它們沒有貪嗔愛恨癡,並不會被琴音左右情緒。如果只是狼嚎,宴龍也許可以利用琴音模仿虎嘯,令狼退卻,可這麼多動物一起亂叫,宴龍沒有辦法讓它們畏懼,反而自己琴音中的力量全部被打亂。

  朱萸眉飛色舞,鼓掌喝彩,「好個蚩尤!竟然讓他想出了這麼一招去破解魅惑心音!你利用的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就給你一群沒心沒肺的野獸,看你怎麼玩?」

  阿珩唇邊帶著笑意,語氣卻是淡淡的,「他神力不如宴龍,也只能玩這些耍賴招術!」視線一掃,瞥到冰鏡中的圖像,「後土找到陣門了。」

  後土堆起黃土要破陣法,朱萸立即拉著阿珩後退,她們面前的冰鏡炸裂,少昊和膏陽的靈力變作了漫天雨雪,漸漸瀝瀝地落著。

  同時間,蚩尤抓住宴龍聲音中的一個漏洞,令整個山坡上的青草旋轉而起,直擊宴龍,一根根青草繃如髮絲,硬如鋼針,宴龍的音襲之術不擅長近身搏鬥,抱著琴左躲右閃,琴音越發亂了,身上的衣服被割得千絲萬縷。

  蚩尤分開藤蔓躍出,縱聲大笑,「王子嘗試完了千草針,再嘗嘗萬葉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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