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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〇


  夫差!

  「不知監國大人在這裡幹什麼?」夫差看著他,聲音淡淡的。

  衛琴握緊了手中的劍。

  「她身子不好,如果你敢在這裡動手,寡人保證,你的下場會很難看。」夫差冷冷的開口,仿佛連周圍的空氣都結了冰一般。

  衛琴看了一眼在房間裡輕輕咳嗽的女子,躍身下樹,沒有出聲。

  束手就擒。

  在香寶還不知道的時候,衛琴被判了死刑,香寶知道的時候,已經是行刑的那一日了。

  這一日,天氣極其的熱,喝了一碗酸梅湯,倒吐了一半,剛剛漱了口,香寶便聽到走廊外有侍女在竊竊私語。

  「誒,聽說沒,那個刺客捉到了……」

  「是呀,居然是監國大人,真是難以置信,大王待他恩重如山,他居然想要弑君犯上!」

  注意到香寶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喜樂忙扶住她,「夫人,怎麼了?」

  「刺客……捉到了?」回頭,香寶看向喜樂。

  「是。」覺察出香寶異樣的神色,喜樂遲疑了一下,道。

  「他在哪裡?!」香寶的聲音一下子拔高,有些尖銳起來。

  「聽說被判了車裂之刑,好像就是今天在市朝行刑……」喜樂被嚇了一跳,道。

  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香寶推開喜樂,「準備馬車!我要出宮!」

  「夫人,夫人,大王他……」喜樂手足無措起來。

  「準備馬車,我要出宮!」香寶厲聲尖叫。

  喜樂被嚇得呆了一呆,一旁有侍女立刻去傳話了。

  香寶一路沖出宮門,踏上準備好的馬車,「帶我去行刑的地方!」

  車夫不敢怠慢,馬車一路行駛極快,香寶坐在顛簸的馬車裡,抑制不住一陣翻江倒海,幾乎吐了一路。

  聽說香寶闖出館娃宮的時候,夫差正在議事,當下變了臉色,起身直奔館娃宮。

  一進門,便拎了喜樂來問話。

  「夫人聽說今天在市朝有車裂之刑,然後面色就變了……」喜樂也被嚇得不輕,懦懦地道。

  薄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夫差翻身上馬,直奔刑場。

  「夫人,到了。」車簾被掀開,車夫戰戰兢兢地道。

  香寶定了定神,下了馬車,只覺腳下一陣虛浮,連站立都很困難。前面圍了一群人,香寶吃力地撥開人群,原本就毫無血色的臉一下子仿若透明。

  他的弟弟,衛琴……他的頭和四肢分別被綁在五輛車上,車前套著馬,只待那一聲令下,那些趕車的人便會駕著馬車向不同的方向拉,他的身體會硬生生被撕裂為五塊……

  天很熱,一絲風都沒有。

  衛琴閉著眼睛,安靜地等待死亡的那一刻,如火的紅衣似蝶一般垂下了羽翼,再也無法揚起。

  「誒,聽說這人是別國的探子……」

  「是啊,居然想要弑君犯上,真是罪該萬死……」

  圍觀的人在交頭接耳,等待一場血腥的表演。

  「行刑!」行刑官高喊。

  高高的馬鞭揚起,落在馬背上,馬動了……

  「不要!」香寶尖聲大叫起來。

  猛地睜開眼睛,衛琴詫異地看向那個熟悉的聲音所在方向,是她!

  「不要,放開他!放開他!」香寶尖叫著從人群裡擠進來。

  「出去,不要看!」感覺到拉力,感覺到撕扯的疼痛,衛琴啞著聲音大喊,他不想讓她看到他被分裂成五塊的樣子。

  她會害怕的。

  「放開他!」香寶不管不顧地沖上前。

  「哪裡來的瘋婦!速速退開!」行刑官皺眉,「再不退開,一併論罪!」

  「放開他!放開他!放開我弟弟!」香寶沖到馬車前,大叫。

  衛琴瞪大眼睛,那些馬再往前就會撞到她,她還有著身孕……

  原本只求速死的男子忽然有了變化,他咬牙,被綁住的手腕緩緩往裡勾住,扯住那不斷往前奔的馬車。

  「大……大膽!」行刑官目瞪口呆。太不給面子了,他好歹也是個資深行刑官了,哪有人車裂會這個樣子的!

  扯住馬車的手腕上隱隱出現血絲,衛琴感覺自己的力氣快用盡了,「讓開!讓開!」

  「放開他!放開他!」香寶紅著眼睛,大喊,聲音嘶啞。

  大概僵持了太久,一匹馬忽然脫了韁,竟然直直地沖向香寶所在的方向。

  「不要!」衛琴厲聲疾呼。

  千鈞一髮之刻,突然有馬蹄聲由遠而近,一路撞翻了好些攤位,身著黃袍的男子從馬上躍下,一劍直斬向馬腿,鮮血四濺。

  那馬哀鳴一聲,倒地不起。

  「救他!救他!」全然不管自己剛從生死門前走了一遭,香寶扯住黃袍男子的衣袖,「求你救他!」

  夫差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是我弟弟!求你救他……」滿面淚痕,香寶不管不顧,語無倫次道。

  唇微抿,夫差提劍,躍身斬斷了綁著衛琴的繩子,紅衣的男子重重地墜下,揚起一片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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