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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香寶氣得想咬人,她這到底是在為誰生孩子啊!而且又那樣難受!

  日子一天一天過,香寶的肚子也一點一點圓了起來。喜樂靜靜地站在一旁扇著羽毛扇子,香寶半倚著竹榻靠在窗邊,渾身提不上一點勁。

  半晌,香寶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嚇到了身後的喜樂。

  「怎麼了,夫人?」喜樂有些憂心地上前,「哪裡不舒服?」

  香寶趴在窗口,慢吞吞地搖了搖腦袋。

  「夫人,吃些梅子解解暑氣可好?」抱著陶罐,喜樂笑道。

  香寶低頭看了看,隨手取了一枚放入口中,忍不住微微蹙眉,酸澀的感覺流連齒間,久久不去。

  「喜樂。」香寶忽然開口。

  「嗯?」

  「你聽說過妹姒夫人嗎?」

  「嗯,太子殿下的母親,是北方齊國的公主。」

  「你知不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又拿了一顆梅子放入口中,香寶問。

  「呃?」喜樂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微微有些黯然。

  「怎麼了?」香寶側頭看她。

  「奴婢原來就是伺候妹姒夫人的,妹姒夫人去世之後,才被調到別的宮裡。」喜樂眼眶略略有些發紅,「妹姒夫人待人極為和善,只是……那時雲姬夫人得寵,妹姒夫人生下太子殿下後不知什麼原因變瘋了,再後來,就掉進池子裡……被溺死了。」

  明明是六月的天氣,香寶卻是生生地打了個寒顫。

  睡了一下午,天黑才醒來,睜開眼睛的時候,夫差正坐在榻邊看著她,手掌放在她微凸的肚子上。

  香寶感覺肚子裡的小傢伙踢了她一下,一抬頭,便見夫差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她,「在動。」他張了張口,半晌,只吐出兩個字。

  香寶有點想笑,可是卻又笑不出來,司香都已經這麼大了,夫差卻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突然,她有些悲哀,為司香的母親,妹姒夫人……那個葬送在這深宮中的女子,一生寂寞,一生癡戀,最後……還死於非命。

  不知道她死的時候,可有怨恨?

  「有刺客!」遠遠的,突然有人大叫。

  香寶吃了一驚,看向夫差。夫差略略蹙眉,收回放在香寶腹上的手,站起身。感覺他的手離開,香寶竟然有些悵然若失。

  門外鬧哄哄的一片,不一會兒有人來報,說刺客受傷逃走了。

  吃過早飯,香寶不知為何總感覺胸口悶得慌,坐了一陣,終於還是起身走出房去。剛到房門口,便見一道極熟悉的紅影一閃而過,香寶愣了愣,下意識地看向假山,猶猶豫豫地走了過去。

  ……那一身如火的紅衣,讓香寶一陣恍惚。

  「衛……」捂住嘴巴,香寶瞪大眼睛,看著躲在假山裡的男子。

  竟然是衛琴!

  他遍體鱗傷,滿身是血。

  長劍已經揮出,見是香寶,衛琴急急地收了劍。

  「夫人?」身後,有人在喊。

  香寶嚇了一跳,忙回頭,擋住衛琴藏身的地方,故作鎮定地道,「我忽然想吃東西了,你去幫我準備一些點心送到我房裡。」

  「是。」

  見那人遠去,香寶這才急急轉過身來,「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在越國監國嗎?」

  衛琴看著她,不語。這麼多年,她竟然一點都沒有變,除了……他的視線落在她凸起的腹部,幽黑的眼中閃過一絲抑鬱。

  「昨天夜裡的刺客……是你?」香寶想了想,有些明白了。

  「嗯。」

  「夫人,夫人……」喜樂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你在這裡不要走,這館娃宮內外都是侍衛,我晚上來再來找你。」急急地說著,香寶忙轉身大步離開,「喜樂,我在這裡。」

  看著香寶離開的背影,衛琴狠狠握拳,指尖刺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整整一天,香寶都坐臥難寧、寢食不安,一想起衛琴滿身是血的樣子,便感覺心都揪在一起了。

  好不容易入了夜,支開喜樂和其他侍女,香寶忙拿了一些藥品和食物溜出了房間。

  借著月色,香寶急急地跑到白天來過的假山前。

  「衛琴?衛琴,還在嗎?是姐姐呀……」放低了聲音,香寶道。

  衛琴就在假山後面,但那一聲「姐姐」卻讓他退卻了,香寶等到天亮,衛琴也沒出來見她。

  「天呐!夫人你在這裡幹什麼!」喜樂找了一夜,終於在天明時分找到了面色蒼白失魂落魄的香寶。

  這麼些年未見,當日桀驁的少年長成了高大的男子。香寶不由得記起那一日在小屋前,他帶著滿頭包,興高采烈地帶了蜂蜜回來,那沾了血的蜂蜜……那破碎的畫面,當年最後一次見面,他說……我喜歡你……

  香寶忽然就病了,養了這麼些年的身體,說病就病了,還懷著孩子,一下子就瘦了下來。

  其實衛琴並沒有走遠,他常常在香寶窗外的那棵樹上坐著,看著屋子裡的女子開著窗,或躺或臥,總是面色蒼白的樣子。

  「監國大人。」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微微帶著寒意。

  衛琴心下一凜,看向樹下站著的黃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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