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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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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寶笑了一下,「你想太多了。」說著,與她擦肩而過,繼續往前走。 「我恨你。」身後,鄭旦忽然開口。 香寶訝異,轉過身看她,「為什麼?」 「同樣都是人,憑什麼所有的人都護著你,憑什麼你就可以安然無憂!」鄭旦幾乎是惡狠狠地瞪著她。 「安然無憂?」聽了這話,香寶怔了怔,忽然有點想笑。 好熟悉的話呀。 那時,在留君醉,秋雪說,同是一個父母,憑什麼莫離必須抛頭露面,你卻可以安然無憂,同在留君醉,憑什麼我必須滿身髒汙,你卻可以不知天高地厚。 今天,鄭旦說,同樣都是人,憑什麼你就可以安然無憂…… 是啊,憑什麼呢? 「為什麼大家都以為我是安然無憂的那一個?」香寶眨了眨眼睛,有點困疑惑。 「像你這樣被大家保護著而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有什麼資格說這些。」鄭旦咬牙。 「有什麼是我不知道,而你知道的?」香寶想了想,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你知道什麼,對不對?」 鄭旦後退一步,許久,舒了一口氣,擠出一絲笑意,「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香寶站在原地,看著鄭旦離開的背影。那時,秋雪說,老天爺賜你一張絕世容顏,你又豈能置身紅塵之外,既然天意如此,不如我來拉你一把。 她這一拉,將她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懸崖。 那麼鄭旦,你也要拉我一把嗎? 怔怔地站了一會兒,香寶蹲下身坐在臺階上,支著腮幫子開始發呆,從早上一直到中午,香寶發呆的本事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娘……娘……」司香的聲音忽然遠遠的傳來,隱隱帶著哭腔。 香寶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身上覆了一層雪,像個雪人似的。 手腳都已經被凍得沒了知覺,好冷。 司香一路跑了過來,髮髻未梳,衣飾散亂,急匆匆的樣子,眼睛紅紅的,臉頰上還帶著未幹的淚痕。 「你怎麼在這裡啊!你怎麼在這裡……父王,父王他不好了……」司香跑到香寶面前,捉了她的衣袖,仰頭急急地道,「父王很嚴重的樣子……那些醫師,他們只會搖頭,我又怎麼都找不到你……」說著,便有眼淚掉了下來。 香寶心頭突地一跳,拉了他的手,轉身折回醉月閣。不知不覺間,腳下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吳宮那麼多醫師也解不了的毒嗎? 咬唇,她心裡莫名的一陣慌亂。待趕回醉月閣的時候,醉月閣裡已經擠滿了人,各位夫人似乎都出動了,一個個皆是星眸含淚,粉面帶悲,低聲啜泣。那場面,真叫一個壯觀呀。到今日,她才算是徹底見識了夫差的後宮。 「什麼?!你說大王……你說大王已經……」驀然,雲姬高八度的聲音響了起來。 心頭陡然一跳,香寶腦中空白了半晌。 「你們這些大膽的奴才,竟敢詛咒大王?!你們是不是活膩了!」雲姬尖銳的聲音刺耳極了。 香寶耳邊一陣轟轟作響,咬了咬牙擠進脂粉叢中。司香見她咬了呀一聲不吭,只顧著拼命往前擠,忙幫著她在前面開道,香寶知道現在的她看起來一定狼狽極了。 「你來幹什麼?」伍子胥的臉色難看至極。 香寶沒有理會他,只是看向躺在她的榻上一動不動的夫差,他雙目緊閉,面色青白,仿佛真的已經死去了一般。 來不及深究心底那究竟是什麼感覺,香寶伸出冰涼的手去探他的鼻息。 她感覺不到他的氣息…… 仿佛全身的力氣一下子都被抽走了似的,香寶腳下一軟,跪坐在榻邊。 「你幹什麼?!」雲姬一把推開了她。 香寶被堆得倒向一邊,卻仿佛仍是無知無覺一般,連神情都是木木的,整個人都恍惚著。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那種心痛……是怎麼回事? 「都是你,都是你這禍水!妖孽!」雲姬紅著眼睛怒喝,「來人,把她拖下去!」 有侍衛應聲上前,將香寶拖了起來,拉扯中,她的髮髻散落了下來,她仍然是木木的,仿佛只剩下一具離了魂的軀殼。 「寡人還沒死呢。」冷不丁的,一個極輕的聲音響起,卻帶著極重的分量。 房間裡立刻安靜了下來,侍衛們鬆開手,滿面惶恐地隨眾人跪下,於是滿滿跪了一屋子的人。 香寶一下子跌在地上,聽到熟悉的聲音,她扭頭呆呆地看向躺在榻上的男子,他也在看著她,幽黑的眼睛看起來十分疲倦。 「過來。」扯了扯蒼白的唇,他輕語。 香寶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走到榻邊。 「怎麼弄得這麼狼狽?」他有些吃力地抬手,她乖乖彎下腰,讓他冰涼的手觸上她的臉。 「你不是……死了麼?」動了動唇,她喃喃,仿佛夢囈一般。 溫熱的液體滴上他蒼白的臉頰,他微微一怔,似是想揚唇輕笑,卻最終放棄了,只是動了動唇,似是在說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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