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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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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說過我是啞巴嗎?」香寶歪著腦袋作思索狀,還一臉的無辜。 「可是伍封拿劍指著你的時候,你不是……」 「我裝的呀。」香寶一臉坦然,心中卻暗自思索,伍封?那個人竟然是伍封?伍子胥的兒子伍封。 「你!」 「不裝難道給他滅口嗎?」香寶十分的理所當然。 司香語塞,他失誤了,大失誤……這個女人,分明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啊! 「餓不餓,一起吃?」指了指桌上的膳食,香寶十分善良地詢問。 跺了跺腳,司香轉身就走,還未等香寶開口,他又回過頭來,「你……你不准把下午的事情告訴父王!」 香寶點頭微笑,「那作為交換條件……你陪我一起吃晚飯吧。」 司香磨著牙,坐到香寶對面。香寶笑眯眯地給他布菜,燭火搖曳間,司香看著香寶溫柔的樣子,一時有些閃神。 「娘……」 「嗯?」香寶側頭看向司香,「什麼?」 司香一下子紅了臉,甩頭,「沒什麼。」 「你明明……」香寶笑眯眯地湊近了他。 司香低頭猛吃,無視一臉不懷好意的香寶。自此後,司香見到香寶都會繞路走。 所謂繞路走,就是香寶常常發現自己身後跟著一條小尾巴,但一回頭,便會發現跟蹤技巧不甚高明的司香小朋友躲起來了…… 有時躲在走廊的廊柱後面,有時躲在花叢裡,這一次……香寶一回頭,司香嚇了一跳,慌不擇路地尋找隱蔽物,腳下一拐,只得「砰」地一聲,司香掉進水池了。 把司香從水池裡撈上來時,他臉色煞白,不停的發抖,神色不同以往。 「娘,娘,娘……」他一疊連聲地叫著,緊緊抱著香寶不鬆手。 見他喊得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模樣,香寶想起那一日他說他娘在池子裡面,不由得心下一痛,忙抱起他一路小跑回了醉月閣。 「梓若,快去找大王,就說太子落水了。」香寶急急地說著,便抱著司香沖進房間。 替他脫下濕淋淋的衣服,隨手拿被子一裹,香寶起身想去找人打些熱水來。 「娘……」司香緊緊抱著香寶,不肯鬆手,仿佛怕一鬆手,香寶就會不見似的。 雖然平日裡總是老氣橫秋的樣子,可到底是個孩子,香寶不忍心強行推開他,只得哄道,「我只是去打些熱水來,順便看看梓若有沒有去找大王,不會走遠的。」 司香閉著眼睛根本不聽。香寶無奈,只得等梓若的消息,一直等到天黑,也沒見梓若帶夫差來。 「她們一個個都恨不得我死了,又怎麼會幫你。」司香忽然開口,聲音很輕。 香寶忙低頭去看,他已經平靜了下來。 「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香寶抱著他,低頭試了試他額間的溫度,還好沒有發燒。 司香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香寶,小小的身子僵得直直的,半晌,忽然溫順地靠著香寶,閉上眼睛不語。 「娘……」低低地,似是帶著濃濃的鼻音,他在香寶懷中悶悶地開口。 香寶微微鬆開手,卻發現他仍然緊緊抱著他,絲毫沒有想要鬆開的樣子。 「娘……我會保護你,沒有人可以欺侮你,再也沒有人可以欺侮你……」靠在香寶懷中,他低低地說著,帶著濃重的鼻音。 懷裡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直至消失,一直緊緊揪著她衣角的上手也松了開來,香寶微微低頭,這才發現他雙眼緊閉,竟然睡得十分香甜,間或還咂咂嘴,小孩子的天性展露無疑。香寶忍不住失笑,再怎麼想扮大人,終究,他也只是個孩子啊。 有了這一次,香寶身後的小尾巴立刻理直氣壯了起來,明目張膽地跟著香寶,再也不躲躲藏藏了。 有司香前前後後跟著,香寶臉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特別是最近幾天,夫差一直沒有來招惹她,司香又常常帶她溜出去玩,香寶簡直做夢都要笑出聲來了。 「喂,你在傻笑什麼?」司香的聲音在樹下傳來。 香寶坐在樹杈上,摘了一個果子丟給樹下的司香,一不小心丟歪了,砸到了別人。 「對不起對不起……」眼看著那一襲白衣上染了紅色的果漿,香寶忙不迭的道歉。 看清楚了那襲白衣的主人之後,香寶明白了一個真理,樂極總是要生悲的。 那個人……竟然是範蠡。 範蠡拂去衣擺上的紅色漿果,一抬頭,便呆在原地。 「香寶……」他看著坐在樹上的女子,一時之間,恍若隔世。 那一日,在範府後院,她也是這樣坐在樹杈上,偷聽他和莫離的談話。 那時,他對莫離說,我保證,無論怎樣都不會捨棄香寶。 他說,範蠡今生倘若捨棄香寶,必須孑然一生,孤獨終老。 那時,連莫離都為他的誓言而動容。 香寶想過很多回,再次遇見范蠡時,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再相逢,會是在如此相似的場景之下。 所以她只能呆呆地坐在樹上,一動不動。 那一日,相似的景物,一樣的夕陽,有一個白衣少年在樹下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 如今,他仍在樹下,她坐在樹上。 可是,他食言了。 「喀嚓」一聲細響,樹杈斷了…… 香寶從樹上墜了下來,這一回,她沒有驚叫,那樣安靜地墜落。 「香寶!」範蠡躍身接住她。 「多謝。」香寶有禮地道謝,平靜地從他懷中褪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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