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春秋大夢 | 上頁 下頁
八二


  「哭?」香寶搖頭,喃喃,「我哭不出來呀,我哭不出來……」

  「莫離從來沒有打算丟下你一個人!她知道衛琴的存在,所以她才會放心的離開的!」文種終於憋不住,大聲道。

  香寶怔怔地抬頭看他。

  好久,好久,才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放心的離開……呵呵……」

  眼淚終於滑下了臉龐。

  「怎麼這樣……怎麼這樣……她怎麼可以這樣……」

  文種側頭,看向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的女子,喃喃,「是啊,她怎麼可以這樣……」

  「香寶!」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範蠡,他聽聞香寶回來了,便匆匆趕到越王府,又得知她被文種接回府中,便又匆匆趕了來。

  初冬時節,他的額頭上竟然覆了薄薄的一層汗。

  香寶卻是頭也未回。

  範蠡站在門外,看著門內那個女子的背影,忽然覺得她離他好遠,忍不住大步走進房中,「香寶……」

  香寶回頭看他,又看向門口。

  範蠡下意識地回頭,看到站在門口的西施。

  莫離下葬的那一日,天氣晴朗的不可思議。

  莫離的葬禮很隆重,連君上和君夫人都親自來祭奠。

  很大的墓室,很多的陪葬品。

  香寶站在一個大大的棺木旁邊,莫離躺在裡面。

  棺木是上好的棺木,棺外還套著木槨,棺槨上面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塗著一層一層的髹漆,還附貼了上好的絹布……

  香寶一直很安靜,安靜地看著莫離下葬,看著泥土將她的棺木掩蓋……從此陰陽兩隔。

  八、我是西施

  初冬,十分晴朗的天氣。頭頂雖然有太陽,但卻仍然是冷。

  範蠡遠遠地站著,看著那一襲白衣的少女,她始終那樣的安靜,安靜得不像她。

  記憶中的她,是那樣的貪吃貪錢又愛撒嬌。

  ……可是他卻遺失了那一段最重要的記憶,如今害她傷痕累累。

  他看著香寶跪下,她緩緩俯下身,將臉貼著泥土。

  那泥土下,埋著她的姐姐。

  文種拉她起身,她也不掙扎,乖乖起身。

  「子禽哥哥,別難過。」她輕輕開口,竟然是安慰。

  文種微微一怔。

  「是姐姐欠了你。」

  文種動了動唇,抬手捂住眼睛,有淚水從指間滑落。

  一直到傍晚時分,葬禮才結束,香寶很平靜地轉身,隨著眾人離開,表情木木的,仿佛沒有一點哀傷。隨越王參加葬禮的官員禁不住竊竊私語,說這女子如何如何鐵石心腸,如何如何不知感恩。

  香寶只是一徑慢慢地走,只是上馬車的時候有些費力,試了幾回都沒有能夠爬上去,又沒有史連給她當凳子爬。

  明明是個美人,偏偏動作笨拙得可笑,在場的官員都忍不住面面相覷。

  每一個動作,都仿佛耗盡了她畢生所有的氣力……正在香寶晃了晃有些發沉的腦袋,第N次嘗試爬上馬車時,身後忽然有一隻溫暖的大手托著她的背,將她送上馬車。

  香寶回頭,對上一雙溫和的眼睛。

  範蠡……

  眼前模糊一片,刹那間天旋地轉,香寶張了張口,一頭從馬車上栽了下來。

  「香寶!」範蠡伸手接住她,總是溫和而從容的眼中慌成一片。

  香寶面色蒼白的可怕,卻仍然抬手推開他,自己站穩。

  「我沒事。」

  見她搖搖欲墜的樣子,範蠡忍不住抬手去扶她。

  香寶搖頭,趔趄著後退一步。

  不能再貪戀別人的溫度了,她必須自己站穩。沒有了姐姐的庇護,她該長大了。

  雖然心裡想得挺有志氣,香寶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一旁的文種注意到她有些不對勁,忙快步上前扶住她,才發覺她的手冰涼的一片。

  想起那一回她得知範蠡遇險後生病的樣子,文種心裡有些不安,「香寶,我送你去醫館看看。」

  「放心,我沒事的。」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香寶安慰他。

  「我來駕車。」正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範蠡已經駕了馬車來。

  不待香寶反駁,文種便拉了她坐上馬車。找到會稽城裡最有名的醫館時,天已經黑了。

  「請問有人嗎?」範蠡揚聲道。

  「關門了,明日請早。」裡頭有人不耐煩地回道。

  「請開門。」範蠡又道。

  「不成不成,明日……」

  那人話還未完,醫館的門板「砰」地一聲倒了,嚇得他忙把話吞了下去。

  「看不看?」範蠡一腳踩在門板上,問得彬彬有禮。

  「看!」那老頭眼珠子一轉,忙笑得一臉諂媚,十分殷勤地上前招呼,「這邊請。」

  香寶知道拗不過他們,便也不爭辯,隨著他們踩著門板走進醫館。眼見著門板裂成兩半,那老頭兒抖了抖,更殷勤了。

  「哪位是病人……」

  文種和範蠡推了香寶上前。

  那老頭捋了捋鬍鬚,忽然驚訝,「咦,原來是你?!你還沒死嗎?」

  香寶一頭黑線。

  範蠡面色陰沉了起來,「你說什麼?」

  「呃……老夫不是那意思……」那老頭驚覺說錯了話,忙補救,「去年這個時候,留君醉的莫離姑娘請了好多名醫,說是要替妹妹看病,那時老夫就見過這小姑娘,病得不清,根本無藥可醫……」

  香寶垂下眼簾,不語。

  範蠡心裡一揪,口氣又沉了許多,「有話快說!」

  「呃……我想說的是,那個時候不止是我,會稽城裡其他的名醫都說這小姑娘是沒得治了……她自幼便患有塞症,一旦動了心脈,便會傷及性命。」

  「可是我好好活著。」香寶側了側頭,笑他庸醫。

  「我聽說……是莫離姑娘自己治好她的。」那老頭也惱,道。

  「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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