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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芳雲平凡的眼中,此刻英氣勃勃,她也是辰樓中人,前些時日進宮,一直負責監視慈甯宮的動靜。

  「前次太后夢見鬼魅,我在窗下偷看,卻見到殿外一個黑影……今天才終於和真人對上了——我認得真真的,確實是玉琴那丫頭!」

  「那個玉琴,是什麼路數?」

  芳雲想了一會,也不得要領,晨露揣測道:「不是靜王,就是襄王——他們對太后的想法,最是熱衷。」

  「太后的身體,究竟如何?」

  她問到這個話題時,正用絹布擦拭著雪亮的長劍,眉宇之間,只見一片森冷。

  「太后倦容很重,兩個眼圈都是淤黑。她倒是絲毫沒懷疑什麼,只是一徑指望玉虛能驅邪!」

  "讓她去折騰吧!"

  晨露微微冷笑,手中長劍輕晃,將絹布一揮為二。

  她剛讓澗青送走了芳雲,皇帝便下朝來訪,他一見面,就笑著調侃道:「現下的新科進士,都在議論裴楨的事呢——三甲之中,惟有他被派到翰林院裡,與殘羹冷炙為伴!」

  根據科舉舊制,頭三名進士,本就該進翰林院中,其餘人才外放實職,自先帝時起這條規矩就行同虛設,如今裴楨得罪了皇帝的寵妃,被放到翰林院這種無職無權的地方,實在是前途無亮。

  晨露也笑,想起裴楨的癡情和不幸,又歎息一聲,只希望他能平安凱旋,她將擦好的劍收入鯊皮鞘中,看著元祈道:「這也是苦肉計的部分——他隻身涉險,確實不易。」

  元祈點頭道:「朕也很佩服他的決斷勇毅——好在貶謫的詔令已經傳下,元祉該不會再有懷疑了。」

  「欒城的戰局如何?」

  晨露自己喝著茉莉花茶,又讓人沏了一盞給他,問起了襄王和平王之間的激戰。

  「襄王又占了上風,他的府後,好歹跟韃靼人鬥過幾場,實戰經驗很豐富,四弟的兵士雖多,卻萬不能及。」

  「他們兩邊都明白,朝廷是在坐山觀虎鬥,但如今箭在弦上,一不得不發,彼此不分個你死我活,是不能罷休的。」

  晨露仔細聽著,吹開了漂浮了潔白花瓣,下了斷語道:「朝廷總不能這麼幹看,遲早總要加入這場血戰的。」

  「越晚越好……朕需要做好萬全的準備,統兵的大將人選,也頗廢思量。」

  皇帝一口將茶喝盡,神情之中,難掩疲憊。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使者

  他靠在高椅上,正閉目休憩,外間有些微說話的聲氣,隔著殿門,也頗不真切。

  「怎麼了?」

  元祈正要起身,晨露卻止住了他道:「你一夜未眠,還是先小睡一會再說。」

  元祈細細聽去,外間的聲音,似乎是梅貴嬪的身邊人,一時也頗為頭疼,他順應著,倚在椅子上,一會兒就陷入沉睡之中。

  晨露開了殿門,見廊下果然上岳姑姑在跟侍衛們爭執,她見了晨露,雙眼微紅,哽咽著:「我家娘娘情緒不穩,肚裡的龍裔也踢得厲害,萬歲能否抽空來……」

  晨露望著階下侍衛一臉無奈,便知道這已是老生常談了,她輕輕推開殿門,讓岳姑姑望了一眼,道:「皇上一夜忙碌,如今已經睡了。」

  岳姑姑又是一番低泣,用巾子抹了眼淚,絮絮念叨著,悻悻而去。晨露突然覺得有些蹊蹺——

  梅貴嬪和岳姑姑,以前就相處過,雖然注重皇帝的寵愛,可這般頻繁地打攪,卻反而會引起皇帝的反感,她們也不愚笨,難道想不到嗎?

  她盯著岳姑姑的背影細看,見她走得遠了,就不再拭淚抽泣。

  晨露站在廊下金桂樹旁,想起澗青回報,最近皇后給梅貴嬪的賞賜頗多,思索一陣後終於豁然開朗。

  梅貴嬪憑藉胎兒依附皇后,才得以保全自身,可她年輕美貌,備受盛眷,皇后仍有忌憚,如今這般行為,惹皇帝厭煩了,便會帶回冷落她——這樣一來,皇后也不會再有猜忌暗算了。

  本來少不更事的女子,如今,竟然懂得自汙其身來韜光隱晦,這宮中爭鬥,何等的慘烈!

  她歎息一聲,也不回殿中,轉身去了後苑練劍。

  一套劍招洋洋灑灑的舞完,她穩穩收勢,感覺丹田真氣充盈,原本有的不足之症,如今已完全消失——這全是托皇帝丹藥的福。

  劍身反射著燦爛陽光,將她的面容映得晶瑩剔透。

  「好劍法!」

  元祈披了外袍,站在不遠處的樹下觀望,他笑著拍手,道:「那日的劍舞,又怎及得上你的萬一。」「那是舞樂之劍,論起妙曼飄逸,卻是勝過我多矣——我的劍,除了殺人,一無是處。」

  皇帝聽著不吉之言,輕敲了她的額頭,埋怨道:「又妄自菲薄!」

  宮中的兩人正在談笑,靜王府上,卻頗出了點意外。這幾日靜王情緒很壞,滿府人雖不受他打罵,整日裡見了那張俊美陰霾的臉,都噤若寒蟬。

  這一晚他延請了幾位知交,席上有漱玉閣的婉婉姑娘相聯。一夜繾綣後,他摟著佳人,正懶洋洋躺著不動,師爺卻在外急促敲門低喚

  「王爺……」

  他聲音透著焦急,卻壓抑著不敢放聲。

  靜王洩憤似的,將瓷枕拂倒在地,發出好大聲響,翻滾著裂成一地碎片,這才認命起身。

  「天塌下來了不成?!」

  他滿面陰鬱地開了門。

  「王爺,事情很棘手啊……那兩邊的使者都到了!」

  師爺急得幾乎要跺腳。

  「小四和舅舅的人?」

  靜王猛一激靈,終於清醒過來,他想了想,冷笑道:「他們不正打得你死我活嗎,怎麼想起我這富貴閒人來了?」

  「王爺莫再怨怪了,現在麻煩的是如何讓這兩起不撞在一塊!」

  靜王想了一會,笑道:「那有什麼難,讓婉婉先起身梳妝,為小四的人接風洗塵!」

  師爺躊躇道:「平王的使者,最是焦急!」

  靜王毫不猶豫道:「就因為他急,才要晾一會!」

  他換了常服,腰上束了九曜玉帶,金冠玉簪,越發顯得風采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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