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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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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回發嘉許眼神,掃視著那些珊瑚珠玉,絲緞錦繡。感歎道:「世上果然多有錦上添花,少見雪中送炭。」 澗青插話道:「人情世故,本就如此,錦上添花能讓她們借力上青雲,何樂而不為?雪中送炭只是平白添了晦氣,誰肯做傻子?」 晨露微微一笑,不以為懺:「我保她們榮華富貴,她們以我馬首是瞻,想得倒是好啊!」 她瞥了眼各色珍玩。 沒有絲毫興趣道:「你挑出幾樣來,分給大家。其餘按來處造冊存庫——下次轉賜給這些娘娘,也就罷了!」 澗青答應著,又道:「幾位娘娘還在前殿等著……」 晨露點頭,轉身換了身衣裳,便在宮人簇擁下,駕臨前殿。 楊寶林正在側身低語,但見珠簾微閃,晨妃在宮人的隨侍之下,款款而入。她一身碧衣紗裙,烏髮挽了個如意髫,以幾點珠花零散點綴著,明月一般的寶釵,斜斜插於髫後,搖咽間,神光瀲灩。她面容清秀素潔,脂粉不施,整個人透出雪玉般的晶瑩光華,仿若天人。 此時此刻,便是暗中腹誹她容貌的嬪妃,也不得不承認,晨妃氣度絕佳,使人望之心慚。 「娘娘真是神仙一般地人物。」 楊寶林望著她,由衷歎道。 「寶林姐姐說笑了,我生就粗陋盜竊,哪比得上各位國色天香。」 晨露朝眾人點頭寒暄,很是友善,絲毫不曾有倨傲的意味,眾人見她平易可親,心下暗自欣慰。 楊寶林原是齊妃的心腹,在宮中人緣不錯,她率先開口道:「下月便是娘娘生辰吉日,姐妹們一些薄禮,實在不成敬意,還請娘娘笑納。」 「不過小小生日,無足掛齒,姐妹們平日月例並不很多,這次卻是為我破費了……」 晨露說完,喚來澗青,道:「把我給各位娘娘備下的見面禮取來!」 不多時,一隻只小木盒便依次放於眼前小銀幾上,有人禁不住好奇,輕輕打開,但見寶光閃爍,知非凡品,於是一齊大驚。晨露面上淡淡,並無半分自矜,閒談間,提到湘貴人終於得見親顏,不禁又是唏噓:「姐妹們都離家好幾載了吧……」 眾嬪妃都是黯然,她們的家人雖然幾月探視一次,可終究離家太久,頗為思念。 「姐妹們不似我這等孤苦伶仃,都有長輩在堂,我打算啟奏皇上,讓大家都能歸寧省親。」 一陣低呼從席上紛起,眾人又驚又喜,疑在夢中。 晨露看在眼裡,並不再說,只是問了問在座幾人家中的情況:母親身體可好,父親兄長任職襲爵,有幾個弟妹等等。 眾人見她問起家人官職,無不抖擻精神,鄭重以告,晨露暗中記下,道:「說起來都是帝家親眷,皇上若能照顧一二,也是好事。」 她這若有若無的一句,讓嬪妃們在瞬間眼睛一亮—— 這可是夢寐以求的好事啊!半日閒談後,眾人起身辭去,楊寶林卻有意走在最後,目光微微示意。 「寶林姐姐你且留一下,齊妃的身後事,我要請教一二呢!」 晨露不動聲色的找了個理由,將她留下。 「寶林,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楊寶林咬一咬牙,鄭重跪下道:「娘娘,我們幾人實在過不得了!!」 她細咬銀牙,花容慘淡,珠淚撲簌而下,已是哭得梨花帶雨。 第一百零六章 夢華 「你有什麼委屈,且起來說話!」 晨露微微示意,一旁的澗青便將她輕輕攙起,勸慰道:「寶林娘娘有什麼冤屈,不妨跟我家主了細說,有她做主呢!」 楊寶林抽噎著,這才說出了原委。 原來她居於雲慶宮南側殿,素來與齊妃交好,是她一党中的心腹,她性格活潑爽朗,在宮中人緣也不錯。誰料齊妃忽然薨了,樹倒猢孫散,她們這些依附于齊妃的,便驀然沒了庇護,只能自歎命苦。 天有旦夕禍福,這也罷了,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雲蘿仗著皇后的寵愛,居然欺到人頭上了。 楊寶林說到此處,黯然歎息道:「也怪我當初性子急,當年她還是一介婢女時,齊妃要譴她去浣衣局,我在旁冷笑著說了一句:這等狐媚欺主的,就該打了攆出去……」 晨露當初也是雲慶宮中一員,一聽便是心中雪亮,道:「你那時刺了她一句,也難怪她耿耿於懷。」 楊寶林又是低泣:「她若是要報仇,只管來找我便是,可她仗著皇后娘娘撐腰,居然到雲慶宮來耀武揚威,說要讓我們全宮上下,都知道她的厲害……」 她偷偷瞥了眼晨露哽咽道:「她還說,皇后將雲慶宮賜給她,不會容許那等低賤草莽,前來鳩占鵲巢。」 晨露心下冷笑,面上絲毫沒有怒意,只是淡淡道:「小人得勢,自古如此,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楊寶林扶著小幾,又是顫巍巍跪下道:「我們雲慶宮現下無人主掌,只得任憑欺淩,臣妾斗膽。請娘娘儘快搬入,我等才有主心骨啊!」 晨露微一沉吟,笑道:「這都是皇上的決定,我等怎好干涉?不過,雲貴人也鬧得太不象話了,我定要提點她一二。」 「全憑娘娘做主了。」 送走了楊寶林,已是傍晚時分,歸巢的鳥鵲在窗外輕輕呢喃。 楊柳翠碧。在晚風中飄搖,驅走了暑氣,只剩下淡淡花香縈繞。 晨露摘下一枝柳條,在纖纖素手中把撫,編折。 「你看楊寶林的話,有幾分真假?」她問澗青道。 「楊寶林不是蠢人,她該知道搬弄是非會有什麼後果……所以,雲貴人定是那般詆毀過您,她才能理直氣壯來告狀。」 晨露撫弄著青翠柳葉,安祥淺笑道:「雲蘿這所以有恃無恐,是因為有皇后在後撐腰,而皇后,不過是把她當作試探的棋子——壞了,隨時可以換過。」 她眼中沒有嘲笑,只是憐憫和無奈。 「我若是要在宮中立威,倒是可以拿她來殺雞儆猴。」金黃色的夕陽照在梳妝鏡上,漾出散亂細碎的光點,照得她的面容如同夢幻。 元祈到得碧月宮中時,已是月上柳梢,一盞盞宮燈在廊下隨風輕舞,精美雅致的浮繪,在火焰映照下,栩栩如生。他進得寢殿,卻發現佳人正在興致勃勃地編著柳條。 殘落凋零的柳葉,只能用『蹂躪』二字來形容它的待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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