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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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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勞累,我們還是早點睡吧!」他不待晨露回答,趨前提起那四扇玉屏,一攏一架之間,已將它橫亙於帳簾與錦榻之間。 「朕素來憐香惜玉,你睡在床上,朕只好在這小榻之上委屈將就一夜了。」他笑著說道,半帶調侃,半含苦笑。 晨露微微一驚,也覺得過意不去:「皇上怎可如此?我是女子,身形較小,睡榻上就罷了!」 她利落的在榻上鋪好薄衾小毯,毫無半點拘泥的合衣而臥。 兩道紅燭被她指風彈滅,寢殿中陷入了昏暗,只那一抹新月清輝從窗中遙遙照入,讓一切都歸為朦朧。挽帳的珊瑚金鉤,在微風的吹拂下,輕盈晃動,發出清澄聲響,更顯得四下裡寂靜無聲。 兩人隔屏而眠,卻都睜著眼,想著自己的心思。 元祈有些醉意的聲音響起:「你這一生中,最為欣悅最為痛苦的時刻是什麼?」 晨露聞言一楞,想了想,清冷的聲音在殿中響起,飄渺得一如天邊的星光—— 「是今年二月的某一日。」 那一日,她於幽冥中重生,二十六載業火焚燒,一朝得脫,豈不快哉?! 那一日,她驀然驚覺,物是人非,前塵難追。 如今,想起那一日,她似悲似喜,有萬千感慨,卻空余塊壘於心中。 她又想起這軀體原本的主人,那可憐柔弱的小宮女,她死于齊妃的杖責之下,如今黃泉相見,豈非也是既痛且快? 她正在浮想聯翩,元祈的聲音帶著醉意,若有若無的飄蕩在夜風中—— 「我這一生最為欣悅、最為痛苦的是今日……」他話沒說完,酒意上湧,便陷入酣睡之中。 夜色如墨,無聲息的逼染上來,這一殿靜謐,仿佛便是永恆。 晨露醒來時,天色已然大亮,一個時辰之前,她感覺屏風那端,元祈已悄然起身,不及細想,便自顧睡去。 她微一動作,便有守在殿外的一行宮女捧著梳洗用具和新衣,盈盈入內拜見。 她的侍婢寶兒也匆匆跑入,急得漲紅了臉,卻是手足無措。 她是最初時候撥在她名下的,仍是一團孩子氣,並不是手腳多伶俐的人,見著這場面,自己先心怯手顫,欲要伸手去接,卻也不知道如何行事。 「把洗漱用具留下便罷。」晨露淡淡吩咐了,看了一眼這眾多的宮人,問道:「是內務府把你們撥到這裡的?」 為首的是一位低階女官,已有二十七八,並不很年輕,卻別有一種婉約端正 她上前參拜道:「娘娘宮中的人手太少,所以總管大人特地讓奴婢們前來服侍。」 晨露略瞥了一眼,就不再關心—— 仔細端詳也沒什麼用,這中間不知道有多少是他人的奸細,先讓她們安生下來再說。 按例新妃要清晨朝見帝后,她到得乾清宮時候,卻見太后的御座空著,皇后亦是臉色蒼白,六月的天,都是包裹得嚴嚴實實,仍在輕輕顫抖。 林家的女子,不知為何,心脈都有所缺陷,所以不時會有疾患發作,這般體弱多病,瞧來卻別有一種嬌弱的楚楚風致。 元祈一身玄色繡金的皇袍,端坐在正中,神色之間,仍是一貫的鎮定自若。 「太后的舊疾又發作了,所以不能前來。」他淡淡的解釋了一句,便不再說話,只是深深凝視著晨露。 皇后正被病痛折磨的臉上,一道冷戾一閃即逝,她勉強笑道:「晨妹妹不必拘禮,我今日身子不爽,一些虛禮就不說了,妹妹明慧通達,今後盼著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呢!」 她本來是尋常的客套,皇帝聽著她這話,偏偏就著話音道:「皇后所言極是,如今你晉升為妃,少不得協助她管理這六宮事務——皇后素來體弱,一些瑣碎的事,由你料理便是。」 晨露聞弦歌而知雅意,嫣然笑道:「皇上有旨,我必盡上綿薄之力。」 皇后見他們言語默契,知道早有預謀,正要反駁,卻想起周齊二妃襄助宮務的先例,不由一時氣餒。 第八十五章 交易 元祈繼續道:「齊妃一案,的確離奇,事出宮闈,卻又牽涉兩家大臣,實在非同小可……既然晨露願意協理宮務,這件事還是要著落在你身上。」 「皇上,這等大事,我怕是辦不來……」晨露微笑著,卻是輕聲拒絕 皇帝一楞之下,明曉了她的言下之意。 他喚過稟筆太監,緩緩說道——「傳旨……將御用之『太阿』劍,賜予晨妃,見者如朕親臨!」 這一句說來輕描淡寫,卻如平地巨雷一般,將漠然旁坐的皇后,驚得微微變色。 『太阿』劍乃是上古神匠所鑄,元祈一向視若拱璧,輕易不得於見,今日竟要將之賜於新妃! 「君子不奪人所好。」晨露婉言謝絕道,她看了看皇帝腰間的白玉九龍佩,示意用它充作信物即可。 「無妨……所謂『寶劍酬知己,紅粉贈佳人,』它在你手中,才能真正用上。」皇帝想起眼前危機,不由的連聲音中也透出了犀利鋒芒。 晨露接手此案後,先傳來了周齊二妃的侍女們。 看著堂下垂手肅立的一列宮人,她並不仔細端詳,而是徑直問道:「誰是采衣?」 一個身量小巧的宮女怯怯而出,有些輕顫的緊張:「奴婢就是。」 「你在周貴妃宮中多久了?」 「兩年有餘。」 「是你看到,周貴妃身邊的璃兒偷偷去驛舍,探了軍中使者?」 「是……」 「你長居宮中,如何能看到這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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