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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真以為,我用了春藥……呵呵……」皇后狀若瘋狂,大笑道:「皇上他,一直在服藥,他不讓我有孕……」

  這石破天驚的一句,讓太后頹然坐下。

  第三十七章 提線

  皇后笑聲淒厲,聽得人生出寒戰。

  太后畢竟老于事故,她鳳眸一閃,凜然生燦:「你此話當真?」

  皇后跪坐于地,慘笑道:「上次梅貴嬪請了那女神醫,雖說沒有什麼『線脈』奇技,在婦科方面,卻也是難得的高手。她說我沒有什麼隱疾,不該三四年還懷不上孩子,我再三詢問,她才說了——有些富戶人家裡,少爺不待見髮妻,就有用這招的——三兩年生不出嫡子,還有什麼說話的餘地?」

  她冷笑連連,繼續道:「我初還不信,用了好大的功夫,才在皇帝寢宮裡,得了一隻御用的茶盞,他用的藥,才被檢了出來——母后,他從頭至尾,都在防範我林家!」

  太后只覺得自己太陽穴處忽忽亂跳,她一陣暈眩,好不容易緩了些,氣若遊絲道:「葉兒。」

  葉姑姑湊近問道:「太后有什麼吩咐?」

  她擔心太后要氣怒攻心,上前扶住了她。

  太后一把甩開了她:「我沒事!」

  她目光森然,一字一句道:「傳令給我們的人,從今天起,皇帝宮中一應人事器物,都給我盯緊,盯死了!」

  ***

  乾清宮中,雖是午後未時,元祈卻仍在奮筆疾書,朱色御批,寥寥數字,卻每每切中要害。時間慢慢流逝,明黃奏摺厚厚一摞,也逐漸消減下去。

  此間空氣凝重,旁邊一人纖纖十指,正在緩緩磨墨,松明香味縈繞,卻無人開口。

  元祈批完一本,卻不再取,只是凝望著旁邊,那正在忙碌的雪白皓婉——一點墨汁不慎沾了上去,更襯得晶瑩剔透,如冰如玉。

  他想說些什麼,只是望著晨露那凜如冰雪的面容,再開不了這口。

  晨間的一幕,仿佛成了橫亙於兩人之間的深淵,任你如屢薄冰,一步十丈,也不能從容而過。

  「皇兄真是好雅興,勤於國事,仍有佳人紅袖添香!」

  靜王步入書房,見此情景,不由取笑起來。

  元祈一笑,也不辯駁,只是讓晨露收起筆墨,舒展一下筋骨,才道:「二弟,你今日怎麼有閑,到我這枯燥乏味的地方來?」

  靜王受他調侃,卻絲毫不窘:「那是以前,臣弟少不更事,只以為皇兄這邊,無絲竹之亂耳,惟案牘之勞形,今日一見,才知大謬——有尚儀這等妙人在旁服侍,卻不是勝過仙境?」

  晨露在旁,聽著他油嘴滑舌,輕咳了一聲,才道:「請恕微臣唐突,靜王千歲所在之處,才是人間仙境,也怪不得您樂不思蜀了——『漱玉閣』的宛宛姑娘,那才真是妙人。」

  靜王一時張口結舌,做聲不得,元祈大樂,爽朗笑得中顫抖,險險打破了瓷盅,才道:「今日你這混世魔王,終於遇上剋星了!」

  他這一番大笑,將屋內凝重尷尬的氣氛一掃而光,靜王看他樂不可支,苦笑道:「罷了,小妮子口齒伶俐,本王就算出醜一二,也不算什麼大事!」

  元祈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二弟,你來這到底有什麼事?

  靜王斂了笑容,正色道:「皇兄,臣弟雖然不肖,等閒還是不敢來這御苑要地——再過些時候,就是各地藩王進京的日子了,他們在外橫行不法,回京來怕也安生不了,這不只是國政,也關係我皇室的聲譽,所以臣弟斗膽一問,皇兄心中可有什麼章程?」

  元祈靜靜聽著,沉吟不語,半晌,才歎道:「還是二弟你敢說敢為——其餘人,怎敢在朕面前提這等話頭?這些叔伯弟弟們……簡直太不成話!」

  他恨鐵不成鋼的怒歎,再沒什麼話好說。

  「叔伯們倒好說,左右是為子孫多要些恩蔭,他們也翻不出什麼浪來……只是兩個弟弟,可實在……」

  靜王在旁剖析,也沉吟著,一時難以決斷。

  他們口中的「兩個弟弟」,正是先帝元旭的最末兩子,排行第三、第四,宮中卻極少稱之為三、四皇子,只是直接以王爵相稱。

  這也是有緣故的,今上元祈和靜王元祉,分別是中宮和惠妃所生,兩人皆是門閥林家的嬌女,歷來也是同氣連枝,可是那兩個皇子,生母都極為微賤,先帝對他們也是不喜,三四歲時候,就早早打發去了就藩。

  宮中最是拜高踩低,勢利之人,為了討好太后和今上,言談之間,只稱安王、平王,絕不冠以「殿下」之銜,久而久之,宮中簡直不以先帝親子視之。

  「朕明白,宮中這起子小人,什麼無恥刻薄的話說不出來?兩位弟弟受了委屈,一腔邪火,只得朝朕發來!」

  元祈歎道,靜王在旁聽著,笑道:「皇兄真是宅心仁厚,既這麼著,等他們來京,我得空找他們聊聊,左右我也是個閒散王爺,有什麼火也不會朝我發。」

  靜王閒談片刻,便起身告辭,元祈望著他瀟灑不羈的身影,隨意問道:「你如何看朕這位親近手足?」

  晨露想也不想,答道「來說是非事,必是是非人——靜王此人,非池中之物。」

  「哦?」元祈微笑:「這倒和當年太傅的評價,如出一轍。」

  「所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靜王佯狂風流,不過是韜光隱晦而已。」

  「可惜朝中,無幾人有你這等眼光——安平兩王,不過是癬疥之痍,朕這位風流不羈的好二弟,才是真正危險的心腹之患。」

  元祈歎息著,毫不避諱地說著自己最隱秘的感受,顯然是對她極為信任。

  「聖上在我面前談起兄弟鬩牆,不怕微臣洩密嗎?」

  晨露突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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