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錯妃誘情 | 上頁 下頁 |
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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簾子放下,縈繞的簫聲被關在了艙外。 暮夕夕冷眼掃了一眼流霜,悠悠凝視著段輕痕,到:「東方,我覺得甯王對他的王妃不是你說的那般無情無義,你何苦千辛萬苦破人家的姻緣。何不將她送了回去!」 段輕痕神色一淩,黑眸中閃過一抹厲色,他冷聲道:「公主,這事不是你想像的那般簡單,你不要多管閒事,趕快回艙去吧!」 「我偏不,東方,我今天就要多管閒事。」說罷,忽然轉身,面向流霜,問道:「你到底是否還愛著甯王,若是愛著,為何還要離開。受了一點傷算什麼,你們中原人都是這麼脆弱嗎?」 流霜想不到暮夕夕會這般直白地問她,登時不知如何回答。 暮夕夕的話令段輕痕極是不愉,眉毛一挑,聲音忽然變得淩厲起來:「暮夕夕,你若再這麼無禮,別怪我不客氣。」 他話裡的寒意和淩厲令流霜心頭一顫,記憶裡,他從未見深沉儒雅的師兄這麼冷狠過。 而暮夕夕,似乎也沒想到段輕痕會這麼對她。就那樣愣住了,良久猛然抬眸,好看的深眸中隱有水光在閃耀,她一字一頓道:「東方流光,你是個卑鄙小人,你喜歡她是不是。就是因為喜歡她,所以才會救她的,是不是。什麼她只是你的師妹,我看你們兩人早就你情我諾了!可憐,我這個傻子,還有外面那個瘋子,被你們耍的團團轉!」 艙內因為她的話,登時陷入到一片沉寂。只聽到暮夕夕急促的呼吸聲。 段輕痕的神色雖然依舊平靜,但是周身忽然似被冷意封結,一雙深沉的黑眸也閃耀著隱忍的怒氣。良久,他才切齒說道:「出去!」 暮夕夕一言不發,轉身沖出艙門,甩簾而去。 艙內的氣氛愈發壓抑了,流霜因為暮夕夕的話,極是震動。難道……難道師兄……那是不可能的,若真是那樣,為何,她從來沒感應到師兄的感情。 正想尋機說點什麼,來沖散艙內尷尬的氣氛,艙外又傳來一陣洞簫聲。 段輕痕淡淡挑開窗簾,那一人一馬佇立在河口處,是那樣的清冷和寂寞。 此時,船已經到了黃河的入口,黃河裡水流湍急,沒有大船,是無論如何也跟不下去了。 「霜兒,你不看看他嗎?這是最後了。」段輕痕淡笑說道,頓了一下,又道:「你若是此時後悔,還來得及!」他這話說得很艱難,字字句句都充滿著澀然。 流霜搖搖頭,道:「師兄,你難道不瞭解我嗎?我說了不回去,就永遠不會回去。」昏黃的燈光下,流霜清澈的眸中,一片決絕和堅定。 段輕痕眼見得大船行的愈來愈快,岸邊那抹身影很快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漸漸消失不見。 他輕歎放下簾子,心底深處忽然無端悲涼。 愛情,或許是這世上最虛無縹緲的東西。但是,你一旦陷入到愛情裡,縱使你多麼理智,多麼瀟灑,終究還是忍不住深陷,一直陷到不可自拔的境地。 就如同他。 他凝神瞧著此時坐在榻上,神色自若的流霜。 燈光忽閃著,映出她微蹙的眉,清澈的眸,蒼白的唇。就是這樣一張臉,就是這樣一個寒煙帶露的女子,將他的心在不知不覺中偷走。 他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她,多少年了?十年了吧,十年的光陰,有時短的就像一瞬間。 十年來,他一直都是這麼凝視著她,縱使是他不在她的身邊,也有藥叉幫著他看著她。看著她從一個懵懂的小女娃成長為一個才華橫溢,醫術精湛的少女。看著她的善良,看著她的堅韌,看著她的調皮,看著她的微笑,看著她的煩惱,看著她一切美好,也看著她的不快,看著看著,就那樣把一顆心給看丟了。 當他終於意識到的時候,已是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但是,他是那樣恐慌,那樣害怕,他不願成為愛情的俘虜。愛情這個詞,對他而言,是多麼可怕。他的爹爹,為了所謂的愛情,作出了那樣驚天動地的令天下震怒的事情。 他討厭愛情! 可是,他還是沒有逃過命運的戲弄,不禁愛了,而且還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他試圖逃避,但是,卻不幸發現,越逃避感情便越深。 他看著她,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不知憂傷為何物的女孩了,縱使是微笑,也趨不去她眉間眼梢的淡淡憂傷。 他也曾想過,接受這段愛情。 如果,如果這些年,他能邁出那一步,她還會這麼憂愁嗎?其實師父的心思他是知道的,早就想著成全他們了個。可是,他終究沒能邁出那一步。 流霜坐在榻上,貌似看書,其實她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感覺到師兄複雜的目光一直纏繞在她身上,終於忍不住放下書來,淡笑問道:「師兄,你怎麼變成東方流光了?段輕痕不是你的真名嗎?」 其實這個問題一直在她心頭縈繞,在她的心裡,他的師兄就是短輕痕,一個無父無母由自己爹娘養大的孤兒。可是,如今,師兄卻搖身一變,成了另一個人,著實讓她感到極是不可思議。 段輕痕神色一僵,黑眸中有淡淡的情緒翻卷,沉默良久,他淡淡開口,到:「其實,我並不是孤兒,東方流光是我的真名,段輕痕只是我的化名。 流霜早知道他會這樣說,但是,她是在想不通,師兄為何要匿名呢。 他的真名是東方流光。 她忽然憶起了那句詩,師兄竟然就是暮野流光中的流光。 她早就為師兄不平呢,現下心內總算是平衡了。 「師兄,那你的家在哪裡,你的父母是誰啊?」既然不是孤兒,總要有家的。 但是,東方流光聽到流霜的話,卻淡淡笑了笑,道:「這個,日後我再告訴你,今夜天晚了,早些睡吧。」 流霜有些失望,但是師兄既然不願說,她也不能強問。 第七十五章 殺局 大船,在夜霧中漸漸遠去,終於和夜色融為一體,消失不見。 天地間唯餘流水茫茫,風聲萋萋。 一瞬間,百里寒的天空忽然黑暗了下來,明明還是明月當空,在他眼裡,在他的眼裡,卻只是如墨一般潑灑著濃郁的黑。沒有星斗月輪,也沒有一絲雲影。 他忽然覺得冷,覺得疼。那冷,那疼,仿佛是骨頭裡埋著的刀子,隱隱地,一點一點地,從裡往外將他切開,剖開,撕裂開。 他終究是失去她了嗎?他放下洞簫,凝視著無邊的波濤。 可是,他不會放棄的。 都說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他到了黃河,可是依舊沒有死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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