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半妖憐 | 上頁 下頁
一六六


  赫羅想爬起來,卻使不上力氣。寒雪已經使他的四肢僵硬麻痹。

  沽月汐看著他,仍是笑著,「林然,你要死了嗎?」

  赫羅看著沽月汐,說不了話。

  「我以為,你至少能爬得更高些。」沽月汐嚶嚶笑起來。

  赫羅在雪地裡掙扎,僵硬的四肢在雪地裡扭動著,如此費力,艱難,而徒勞……

  「你到底還是征服不了任何東西,華葛,北岑,或者眼前這雪山。你一無所有。」

  赫羅極盡全力爬起來,他聽見關節生硬的折斷聲響,他再感覺不到疼痛。

  「林然,你窮盡一生,究竟擁有什麼……」

  赫羅奮力向前爬,以他那扭曲的身體向前挪動著。

  沽月汐輕步走到前面,冷冷看著地上的赫羅,說:「我恨你。」

  然後,沽月汐看見赫羅笑了。

  「為什麼笑?」

  「……至少,我讓你記住我了……」赫羅那僵硬的面部被扯動的詭異,他駭然的笑著,一直笑著。

  沽月汐有些哀傷,她點了點頭,「是,我會永遠記住你。因為我是這樣的恨你。」

  你使我失去了一切。

  自我見到你開始,你將我的一切全部改變。——所以,我恨你!

  赫羅向山頂一點點挪去。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沽月汐靜默站在一旁,看著赫羅的身影,她呢喃自語:「我要看著你是如何死去,我要看著你……是如何一點,一點,被雪吞噬……猶如曾經,你是如何將我逼入萬劫不復……」

  然而,沽月汐卻感覺到累,異常的累,無力的恨,單薄蒼白,她已無力去恨……

  那麼,我現在在做什麼呢?明知道不能挽回了……我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要我活過來……

  可笑的是,最最蒼白的莫過於這三個字:為什麼。

  沽月汐回來的時候,士兵們還停留在勝利獨有的興奮與激昂之中。

  瀟沭辰正想向她彙報戰績,卻見沽月汐面色不佳。

  沽月汐微微擰眉,交代道:「即刻起航,不得耽擱。」

  現在?這麼快?瀟沭辰愣了愣,「可是……」

  沽月汐含眉微怒,「無須多言,要休息要慶賀,一切待上船再說。」

  「……屬下遵命。」瀟沭辰被沽月汐威氣所懾,低下頭去不再多說什麼。

  沽月汐轉身便朝海船走去,瀟沭辰在後面問道:「夫人,我們去哪?」

  「南!——」沽月汐頭也不回的說道。

  南?……

  瀟沭辰望著遠去的沽月汐,他知道,殺戮已是不遠了。

  不,殺戮已經開始了。

  林逸之的大軍在東諸土地上一路橫掃,度過丘昃之後連連捷勝,他的騎兵攻勢迅猛,強大難敵!東諸大軍的海上優勢全無,東諸邊界淪喪大片土地。

  而在西邊,面對此時的亂戰,瀟沭清鸞卻顯得異常平靜。

  第三節 血泊冰海

  華葛——

  王府再不是昔日模樣,西苑也不復旖旎芙蓉香。塗龍折斷了錦蘭枝,覺得心口抑鬱難舒。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裡,竟是只剩得他一人了……

  橫空有鳥翅撲騰的影,涼夜裡掠過庭院,直直往王府東庭飛去。

  塗龍警覺的站起,朝東庭走去。

  他認出這是柳言的信鴿。林逸之曾說過,柳言與他已經失去聯繫好一段時日了,現在終於有了音信,會是什麼消息?

  信鴿找不著主人,在石板上踏來踏去,塗龍輕輕將它擒住,取下它爪上的信繭之後再將信鴿脫手放開。

  借著月光,塗龍拆開信繭並細細讀下去。

  一張小小的薄紙,上面只有四個字。

  ——王妃將回。

  塗龍竟覺得一陣眩暈!他猛然搖搖頭,再看那張紙,仍是這四個字,確實是這四個字,沒有看錯就是這四個字——

  王妃將回。

  回?……回?哪裡?誰?誰要回哪裡?……

  塗龍不禁怨恨起柳言來,是發生了怎樣緊急的情況,才迫使你只能寫得這四個字?!你該詳加說明才是啊!

  可是不多一會兒,他終於冷靜下來。

  這封信,是給要陛下的。這封信是要給陛下過目的。

  眼下,這裡卻沒有主人。

  林逸之人在東諸,三軍已出,國無君,臣無主。

  林逸之將一切交給他打點,一個皇城,整個華葛。

  塗龍手心是汗,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小心收好信繭,塗龍將它放在心口上。——這裡有兩封信,一封是柳言的飛鴿傳書,一封是海岸邊界的緊急軍函。

  塗龍一隻手習慣性的向腰間靠了靠,他的劍仍在。

  輕籲了口氣,塗龍走出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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