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情迷北宋之北落師門 | 上頁 下頁
三六


  她終於抬起她的雙眼看我,說:「雨這麼大了,還是早點兒走吧。」聽來居然是在下逐客令。我站起來,輕聲問:「身體可好了?」她隨意點下頭。送我到門口。

  車輦在外面,我接過傘,回頭看她,她沒有一點兒情緒地站在我身後,長髮垂下來遮住她的雙頰,只露了她的雙眼,她的鼻子,她的嘴唇。

  背陰處的蘭花,幽暗的天色。

  我丟了那把描著青綠鸞鳥暗紋的傘,用力抱緊她。

  我為何要走呢?這裡是我的地方才對。這樣大的風雨,我怎麼離開。外面就是淋漓交加的寒冷,我是最畏懼寒冷的。夜都已經過了十之三四,我怎麼穿過兩重宮牆獨自回到那清冷的地方去?

  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需要害怕的東西了,這樣天色,當然是留人的,我情願用最卑微的愛戀臣服在她的腳下。

  聽到那些大雨,狂暴一般在耳邊擊打這個天地。但她在我的懷裡,那些喧鬧聲就嘩一聲溶解,消退,直到千里之外。

  只因為她在我的手中,我觸碰到她的肌體。於是細微的溫暖搖曳地從心臟裡蔓延生長,一直由脈絡骨髓糾纏到全身,在我與她皮膚接觸的指尖上,開出迷離的花朵來。那花是血紅的,琥珀般透明,從我的胸口滴落到她的心頭。

  我不去理會胸口那些小傷口的血,那青銅的簪子握在她病後的軟弱手腕中,怎麼能威脅到我。而我今晚如果離開,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擁有這樣的勇氣。

  我的血原本就是為你才流淌在這個軀體裡,你若想要,都給你。

  等她刺了十餘下,她狂亂的情緒也漸漸潮湧過去,我才將她的手握住,輕聲在她的耳邊說:「好了,再下去我都不知道怎麼對太醫說了。」

  她抓著那只簪子,太過用力,手上青筋畢露。我俯頭去親吻她那些細瘦血脈。我想她若現在要刺到我的脖子,那也是輕而易舉吧。

  那些血在她的胸口,白色裡幾點鮮紅,觸目驚心。我不願讓自己的血玷污了她,輕輕吻去,她的腰纖細,不盈一握,她的身體缺乏熱氣,缺乏血行,如同已經死去。我但願我能暖回她,用我此時的灼熱氣息,沸騰血液,換得一隻狐狸的眉眼清揚。

  那只簪子無聲地墜在我的耳邊,只聽到她壓抑的哭泣。

  那哭泣聲遙遠,喘息淩亂,她用了掌心緊貼我的後背,我們肌膚身體觸處即是薔薇色,一片洇潤,一片濃郁,暗色詭異。

  沉迷。

  薔薇的顏色開在這樣的風雨夜裡,眼前失了具體的事物,只覺得是紅紅白白的豔麗,濃郁到幾乎失色的流光溢彩。

  一個人,到底要怎麼樣去實現自己十四歲時遇見的夢境。

  用唇吻她的背,細細地點數十四歲時在夢裡數過的脊椎突起,用舌尖去記憶她的身體,要把她刻骨銘心,似乎我們沒有未來,只有今夜。到最後淹沒在她白蘭花的香氣中。

  沒了知覺,所有都不過是柔若無骨。柔若無骨,在裡面下墜,下墜,下墜。

  怎樣與她頸項纏綿,在鮮紅的血與模糊的疼痛中。

  她的手指痙攣地抓著身下的錦被,抓出盛開的花朵,千重花瓣,於迷亂聲息中重重綻放。

  我此生,恐怕再不能掙脫出這般情欲。

  直到所有一切平息。外面驚雷劈下,在刹那間透窗來的光芒中,看到她安靜地伏在我身邊,我慢慢伸手去撫摸她的臉頰,她呼吸沉靜,像一隻幼獸蜷縮在窩中熟睡。外面是暴雨,而裡面是溫暖平靜的,我們相依在一起,剛剛的繾綣還在四肢百骸遊走,淡淡的疲倦,在她的身邊,平靜而柔軟。

  我輕輕伸手去,將自己的手指穿入她的指縫間,十指交纏。

  她睜開眼看我。原來她並沒有睡著。

  我又覺得有點兒羞怯,在剛剛那樣的意亂情迷後,我幾乎不敢正視她。

  閉上眼,將頭埋在她的肩膀上,聞著她的白蘭花氣息,自己明明還是那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沒有長大,沒有任何的恐懼,明天顏色鮮亮,睜眼就會到來。

  外面的雨一直在傾盆倒下,聲響在耳邊嘈雜疏驟,仿佛沒有盡頭。

  我們安安靜靜地躺在枕上聽那些雨聲。她的手就在我的掌心中,她的頭髮與我相纏,糾結不開。

  在這樣的迷離中,我貼在她的耳邊廝磨,輕聲問:「給我生個孩子吧?」

  她沒有說話。把自己的手,從我的手裡慢慢地抽走。

  我想假如我們有了孩子,她就不會想要離開我了。而且,我真是想要孩子,她為我生的,我們的孩子。

  她沒有表示,也沒有關係。我用一輩子的時間,和她慢慢磨。

  漫天的雨下了整夜,聲音小了,又大了。遠了,又近了。

  淅瀝悱惻。

  第十六章 冬至 香消翠減,雨昏煙暗

  每一場秋雨都讓天氣清冷一分,第二天就有了秋天的意味。

  我在清和殿與禦史台的人議事時,發現幾個年老的大臣已經穿了夾衣,囑咐他們注意身體。等他們說過了「皇上恩典」我問了沒有其他事情,就幾乎迫不及待地溜走。

  我忐忑不安地到玉華殿去看她。因為昨晚的事情而有點兒不敢見她,覺得情怯。怕她因為不喜歡而給我臉色看,又想也許她會對我不同,胡思亂想中,乾脆連輦車都省了,自己跑到外面去想偷偷先看看她。

  在外面卻先見到了皇后,她坐在車輦上打量玉華殿,想從開著的門內探究一點兒什麼。我過去問她:「怎麼來這裡了?」

  她看見我,忙下了輦來,浮起一絲笑容,說:「剛好經過,聽說太后把個遠親族女給了皇上,正想著要不要進去看看。這本是臣妾的分內事。」

  皇后未必會做什麼太出格的事情,不過有點兒脾氣,還是免了她們的見面好。

  我微笑道:「太后吩咐我對她經心點兒,所以常常來看看。」

  她也忌憚母后,不再說什麼,只問:「聽說她十年前到過宮裡,還受了委屈?」

  這件事人盡皆知,何必還問我一次?

  我給她解釋道:「以前母后曾讓她進宮來,不想鬧了些事情,雖然是冤枉的,但母后還是送了她出去。現在她性子靜下來了,母后想有個人在宮裡陪自己,因此又傳了她進來。」

  這是我與母后一起承認的事實,沒有人會敢去細推其中的關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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