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情迷北宋之北落師門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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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委婉地說:「皇上近日出宮實在頻繁,以後宜稍減。」 「有母后在,孩兒清閒無憂,所以出宮消磨時光了。」我笑道。 母后點頭,默然說:「養蘭花是雅事,也好。」 我倒是一點兒也不意外。母后知道我在哪裡,做什麼,是理所當然的。她大約以為我還是被蛇精迷惑著,卻並沒有說什麼,我想母后也在忙自己的事吧。 「皇上對昨日的事怎麼看?」母后心緒不寧,我早看出來。不過不想詢問,果然關心則亂,她自己就忙著問了。 「什麼事?」我只做不知。 母后微皺了下眉,把氣息壓平了,緩緩說:「就是昨日禦史曹脩古、楊偕、郭勸和段少連四人聯名上書請徹查劉從善之罪的事,從善是你舅舅的親生兒子,皇上可稍微為他講一句話。」 我也點頭:「一張圖,又不是什麼大事,禦史小題大做。」 母后似乎放了心,問:「皇上的意思呢?」 「今年三月戊子,不是剛剛頒了《天聖編敕》嗎?要禦史們講什麼話?按律法來就好了。」 母后驀然站起來,廣袖掃到茶几上,那些茶水濺了一地,我慢慢伸手擦去下巴上濺到的一點兒冰涼。 「皇上是不是忘了,當年從善和你鬥蟋蟀時,兩個人趴在草地上,從善怕皇上龍袍髒了,特地把自己的袍子解下來墊在皇上膝蓋下?」 我微微冷笑:「這麼說,母后認為,凡宮裡和孩兒鬥過蟋蟀的內侍,將來都可赦萬死之罪?」母后瞪著我,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我覺得自己的態度過激了,忙放低聲音:「孩兒也是迫不得已,明日在朝堂上,母后自己酌定吧。」 母后惱怒極了,把袍袖一拂,悶悶地吐了好長一口氣,然後轉頭看我,那眉目裡蒙上不盡的悲哀。她輕輕走到我身邊,伸手扶住我的肩,低聲道:「受益,你舅舅是母后唯一的親人了。貧賤人家都能和美團圓,為何我們皇家倒要這樣?」 母后的聲音,溫柔一如我還未成人時,她對我小心的呵護。想到以前母后對我的好,我不由就軟了下來,說:「既然母后這樣說,我就不追究了,反正也是自家人。只是母后要妥善安撫臣下才好,切莫讓他們說母后找個無關緊要的人敷衍了事。」 她露出淡淡微笑:「我自然知道要如何追究責任的。皇上放心。」 我送母后出去,看她在大安輦上,隔簾隱約卻掩飾不住的得意神情。 母后還以為,是她在左右我呢。我默然一笑。 第十章 芒種(二) 一川煙草,滿城風絮 芒種,春歸去。 京城處處在餞別花神,連宮裡都滿是繡線彩帶,牽扯在花樹上,風偶一來去,花瓣繡帶隨風飄搖漫捲,生生顯出一個錦繡世界來。宮女們換上春末夏初的絳紗衣,淺淡的紅紫黃,輕薄柔軟,群聚在花下用細柳枝編車馬,送青娥歸去,似乎天下除了桃李招展的香甜氣息,再沒別的。 我坐在後苑看張清遠打秋千,那層層疊疊的紗衣飄成雲霞,一派綺麗。小榭臨水,波光瀲灩,她的衣袂飛動,恍若神仙一樣。 旁邊的宮女閑極無聊在說閒事。「就是那個宗室趙從湛大人啊!」張清遠身邊一個宮女搶著說,「京城裡的人常常議論他,成了笑料了呢。」 我恰巧聽到,便問:「什麼笑料?說說看?」 她見我都感興趣,越發眉飛色舞:「太后的侄女在家裡已經喜歡了別人。所以,據說她與趙大人成親當晚把趙大人鎖在了門外,三朝回門後更是一直住在娘家。據趙家下人說,兩人可算連面都沒見過。為此趙大人已經成京城的笑話了,還是不敢去接妻子回家——所謂的夫綱不振啊。」周圍的女子都大笑出來。 我冷笑了下,皺起眉。全京城的笑話,這麼說,大約她也是知道的? 知道趙從湛與他的妻子之間,除了政治瓜葛,什麼事情也沒有? 第二天天氣很熱,沒有朝事,我看完了各部的摺子,在幾個重要的摺子上寫了請母后斟酌,便讓伯方派人送到母后的崇徽殿去複批。宮人送上冰鎮湯飲,我叫她們不用再弄,去直接取冰來。 我帶了冰去安福巷給她,她正在槐陰裡打著白團扇乘涼,看見我過來,說:「剛好我也很熱,替你做刨冰吧!」 她拿了煮好的赤紅豆來,指點我把冰打成碎塊。然後攪拌在一起,澆上稀蜂蜜。一人一碗,坐在樹陰下的石桌邊慢慢吃,冰冰涼涼的。其實我並不喜歡冷的東西,何況現在才四月。 「你沒吃過這樣的東西吧?」她很期待地看我。我向她微笑:「大內也有人做這樣的東西,把冰打得極碎,撒上糖,加上果子水,然後把碗浮在加入硝石的水中,裡面的東西和水就能凍成細軟的碎冰。母后喜歡用遼人的乳酪和果子攪碎,味道很好……」 她「啊」了一聲,說:「你們居然已經有水果冰激淩吃了?」 「什麼冰激淩?」我問。 她把眼睛一轉,笑了:「沒什麼……好吃嗎?」 我說:「還是你做的最好吃。」因為是她親手替我做的。 她嫣然一笑,和我一起坐在樹陰下,我看她額上都是細汗,便拿起旁邊的團扇輕輕替她扇涼風。 在這裡安安靜靜的,什麼喧囂都沒有。槐花輕飄極了,無風自墜的時候,像在空中慢慢畫著曲線盤旋下來。燦爛的光影在槐樹的葉間細細地篩下來,就像一條條用光芒編織成的細線,隨著風的流動而在她的臉上慢慢地輾轉,年歲似乎就這樣過去了。這樣的下午,無聲無息。 替她打著扇,專注地看著她的側面。我只要時間永遠在這一刻,讓我聽著她的細微呼吸,就此老去。 她在自己的額頭上拭汗,眯起眼睛靠近我的扇子,卻沒防那嫣紅的唇就在我一低頭就可及的地方。 她渾然不覺,卻把自己的頭擱在我肩旁的樹幹上。 暮春,初夏。 她就在我的旁邊。 我屏住呼吸,慢慢低頭要去吻她。 那柔軟的唇,在我似觸非觸間突然就轉開了,她似乎全然不知道我剛才想要做什麼,去旁邊拈了一朵落花仔細地看,我也只好默然著。 她卻突然提起趙從湛,說:「我昨日去花神廟,剛好遇見了從湛。他給我吹了醉花陰的曲子。」 我全身一僵,明知道她在說謊,也不戳穿,故意說:「我聽說他和妻子感情不好。」 我想聽聽她說些更深的東西,但是她卻只是怔怔地說:「真沒想到,他的妻子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現在就等一年半載後,他與妻子寫休書各自分開了。」 「他們已經在商量分開的事情了?」我愕然。 「假若是他妻子主動要離開的話,太后必然也不會對他家怎麼樣。」她緩緩說,我在旁邊沉默許久,心亂如麻。她又說:「但假若他是別人的丈夫,我必定是不會與他在一起的,我不可能和另一個女人分享丈夫。」 我心裡暗暗有點兒放下心,她回頭來看我,卻對我笑了一笑,說:「小弟弟,就像你一樣。」 我。 我才想到,自己的皇后與妃子。 愣了許久,聽到她低聲說:「我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一個隻娶我的人,在你們這裡,也許所有人都是不瞭解我的……大約我必須回去才能找得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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