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薄歡涼色 | 上頁 下頁 |
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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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讓你進去。」簡短,冷漠,仿佛與我有著深仇大恨那麼不屑。 帳篷裡站了幾個人,程東胥,還有幾個大夫,江欲晚還是維持之前的狀態,見我進門,程東胥轉而看我:「夫人,大夫說將軍胸口這傷似乎還有定數,您看……」 「把斷箭拔出來,要快。」 「可這樣會大出血。」 我扭頭看孔裔:「若是不拔,不停的出血也會要了他的命,終歸是半數的可能,如若你們問我,我只有這個答案。」 「可是……」 「依她的辦。」江欲晚開口,嘴角扯了笑,仿佛水中花,似乎一眨眼就化了。 他吃力的抬了抬手,朝我揮手:「你來……」 我踱步過去,他人知趣的後退了幾步,隨即轉過身去。 「我知道你不會走。」他輕聲言語,一雙瞳黑的如激流之處的漩渦,有種算計在內的自信滿滿。 「自然不會走,因為你我有約在先。」 他輕笑,力氣稍微大些,就會陣咳,胸口處每一次劇烈起伏,都會讓白棉布上的紅色薔薇綻放的更加絢爛鮮豔。 「你躺好,讓大夫來醫。」 「別走。」他伸手扯我手腕,闔眼閉目:「即便是我死在當處,也要由你親自來送,要你的龍玨陪葬。」 我撩眼,順從的坐在他身側,淡淡道:「放心,你命大的很,死不掉。」 幾個大夫是孔裔從徐莊縣掠來的,他們不知道床上的人到底是誰,也不知道走出徐莊縣之後,還會何去何從,於是滿心不願,卻恐于孔裔的威懾,只能按部就班的給江欲晚治療。 「這位小娘子,你這當家的傷的可是不輕,我這一用力,斷箭若是被扯出,很有可能大出血,若是血凝不住,出血不止,人可就不中用了,你可要想好。」 「那可有不取斷箭的痊癒方法?」 大夫搖搖頭:「沒有。」 我笑笑:「有些話,我需要先說在前,床上這位也不是普通人物,不然,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請來各位醫治。我們自是信過各位能竭盡全力,若是救的活了,也不會虧待各位,可若是出了差池,我也不是個好說話之人,少不了懲罰,再送回縣城。言盡於此,大家儘快開始吧。」 聽了我的話,幾個大夫面色有變,見我只管銜笑,卻沒有女子該有的哭天抹淚,也是心犯計較。江欲晚和所有的人全部退出徐莊縣,那袁鵬浩逮不到人,能做的,出了屠城洩憤,再想不到其他。 從前就從李哲口中聽到些他的殘忍行徑,邊地抗敵,攻佔城池這本是極大的功績,可這人最喜殺戮,每每攻陷一座城池,便屠城三日,許士兵奸/淫城中婦女,許財物糧草洗劫一空,然後據為己有,其餘老弱病殘和壯年男子,除了一死,再沒有他路可尋。 更荒唐的是,竟在李哲生辰之日將遠地一座邊城的男子全部閹割成太監,當成貢品送進京城面聖。可想當時李哲看見那一群太監的表情,著實無語凝噎,不知所謂。 若是被送回徐莊縣,這些大夫的下場,許是一具屍體,許是一個太監,或許更慘也說不定。 白棉布被七手八腳的拆開,江欲晚胸/部的傷口裸/露在外,皮開肉綻的破處,有一截木質的箭身探了出來。 「還好,這箭沒毒,若是拔出之後能挨得住,應是沒有什麼問題。方才也給這位壯士喝了止血散,夫人不必擔心。」 我點點頭,又聽他道:「可這斷箭究竟何人來取?夫人還是再仔細定奪……」 我目光掠過去,人人自危,垂頭後退,皆不敢擔下這要命的擔子。 「孔裔,你來。」 孔裔青了臉,走上前來,手握住箭身,目光如炬:「將軍,孔裔得罪了,您忍忍。」 江欲晚點點頭,微微垂目,可孔裔的手,卻始終沒有勇氣敢將箭身拔離。我抬眼看他,額頭上汗如雨下,他的手在抖,不可抑止。 「怕他死,就快些動手。」 孔裔聞言,動了動手,江欲晚略有蹙眉,因為牽扯傷口,血緩慢湧出,漫過孔裔的手,讓他更慌:「將軍,你可還好。我若是用力,您可擔得住?」 「孔裔你下去休息,我來。」我站起身,孔裔白著臉退了下去,滿手的血,讓他步履有些蹣跚。 「我來拔箭,你含著一口氣,提住了。」 江欲晚點頭,目光只是形影不離的看著我的臉,我從白棉布上扯下一塊,裹住箭身,撩眼看他:「信約未成,你還不得死。」 他沒有開口,只是笑。 我深吸一口氣,右手正了正,左手按住箭身與皮肉連接的部分,猛地用力一提,斷箭帶著皮肉驟然拔出他身體,我左手更快一步施力掩住傷口。血卻比我更快一步,跟著慣性,極快的飆出,濺了我一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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