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薄歡涼色 | 上頁 下頁 |
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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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聲響乍然響起,是鐵質槍頭與石頭摩擦的聲響,那一瞬間,我猛地伸手向前狠推江欲晚的胸口,一柄銀亮發光的槍頭,突兀地出現在我們身體狹小的空隙之間,晚一分,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我屏息,只感到手掌下滑溜溜的液體不斷溢出,還有似乎皮肉外翻的柔軟,我手輕顫,卻始終不敢放鬆力道,江欲晚只是輕微蹙了蹙眉頭,竟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槍頭在我們之間劃了劃,只是輕微的挑破了我衣襟,並沒有傷到我皮肉,隨後就被抽走,幾個人不願離開,似乎並不甘心。 「娘的,看來這姓江的真是被炸個屍骨無存了,只不過他之前帶走的那個娘們兒是誰?怎麼沒見她的屍首?」 「行軍打仗居然還帶著女人玩,倒是路上也不寂寞。」 「寂寞?他哪裡會寂寞,我們大將軍的女兒握在他手裡,李哲後宮那麼多嬪妃都在,他應是連寂寞都沒有時間。話說回來,將軍跟他倒是對陣了幾次,卻從沒一次討到半分便宜,眼看這一次就能活捉他,確讓他給先死了。老子還想著提著他人頭回去邀功,怎麼的就晚了這一步?」 「你這傻子,不懂了吧,據說李哲從前最寵愛的昀妃也在他手裡,誰不知道一得昀妃,便得半分天下錢財啊,那閱盡美人無數的皇帝都寵愛的妃子,夜夜流連,想來姿色一定不錯,皇帝小兒喜歡的,老子也想嘗嘗鮮兒。」- 「哈哈哈,許是那娘們兒功夫還不錯,伺候完皇帝,再伺候將軍。只要床上功夫好,什麼富貴全都有了。換作是我,逮江欲晚,遠不及逮住那娘們兒來的值。」 外面的話語污穢不堪,江欲晚抬眼看我,眼光明亮亮,就似覆了一層淺月清輝。我凝眼,嘴角微微帶笑,聲音極小:「將軍這算盤打的極好,原是我才是這世間最富貴之人,連李哲都比不過。」 江欲晚未曾開口,只是定定的看著我,我眼光飄過他的臉,他的眼,無悲無喜,無羞無澀,仿若他們口中極近侮辱的人不是我一般,一臉置身事外的無所謂。 再沒有悲涼,再不惱怒不堪,這世間之上的人與人,不就是相互利用,相互權衡的關聯嗎?誰也不比誰高尚,誰也不比誰偉大,事到臨頭,我們終還是先為著自己著想 於人前你是光鮮奪目,珠光寶氣,你就是主子,可踐踏人命,可唯我獨尊,若是他日虎落平陽,落於人後,便當真什麼都不是,可是他人口中的淫,婦,爛貨,也可是人人得而犯之,辱之。 許是我嘴角的淺笑,惹得江欲晚煞是不爽,但見他眉頭緊蹙,突地抬起手,死死按住我肩膀,我一怔,不知他到底什麼打算,只看他傾過身,毫無預警的俯下頭,陰影籠罩住我面前所有視線,冰冷的薄唇驟然吻上我的唇。 我掙扎,可空間太小,不敢動作太大,生怕被外面的人發現隱匿之處,於是輕而易舉被他束縛。輾轉反側,由淺及深,吸、吮,舔、舐,啃、咬,鼻息咻咻撩撥著我的臉,那是比李哲更霸道,更驕傲的一種情緒,不容被拒絕,不容被褻瀆。他不肯放過我,似乎打算將從前那些恩怨情仇一一分算清楚,而且睚眥必報,不肯吃虧半分。 我不示弱,不得掙扎,也不代表我委屈就範,他的舌劃過我唇邊,靈巧的可以,我逮不到那片巧舌,只管照準齒邊薄唇,狠狠咬了下去。頓時間,唇齒之間蔓延著腥鹹的血味濃重,他竟連頓也未頓,絲毫不受任何影響,仍舊我行我素,似乎更加步步攻城略池,像是要把我吞下入腹那麼堅定。 我對血有種厭惡,從前看見二皇子的屍體,看見珍妃要緊的牙關,想起父兄,憶起靜和,血給我的印象當中,除了死亡,便是陰謀詭計,是最不吉祥的預兆。於是狠狠推開他胸口,想要掙脫,可即便是碰觸到他傷口,他始終不成屈服,一隻手從我肩膀滑到我頸項,牢牢的扣住我後腦,讓我不得動彈。 廝殺,搏擊,迅速的比我想想中的要快,於是,我聽到熟悉的聲音。 「將軍?」 「將軍?」 那是孔裔的聲音,江欲晚聞聲抬了頭,有種意猶未盡的迷醉表情,不顧我的寒眉冷目,臨了還用舌舔過泛著血光的嘴唇,挑釁的意味十足。 他倒不急於側身鑽出這桎梏的石縫,似乎看好戲的心情與我道:「滋味不錯。」 我瞭眼看他,也不見怒氣,輕描淡寫:「那還真是委屈我了,因是將軍的味道極差。」 我扭頭朝外看了看,見趕來的確是孔裔等人,人不多,只有三五人而已。我調過頭,沒準備出去,反問:「緊要關頭,這人可否值得信任?」 江欲晚瞥了外面一眼,淡淡道:「孔裔是自己人,大可放心。」 聽聞他這般說,我方才放下心,無波無緒道:「將軍請。」 孔裔見到江欲晚現身,仿佛看見神佛臨世一般,許是看見他胸口的傷,面目變化前所未有,我倒也第一次見他這般色變。 「將軍,你可還好?傷在哪裡?」 話音剛落,幾人圍了上來,孔裔架起虛弱的江欲晚,抬頭看向我,眼神裡滿是不善,隨後掉頭就走,可還沒走出幾步,聽見江欲晚輕聲道:「扶她上馬,孔裔,你去護著,不得出半分差池。」 孔裔本是不願,卻也沒有辦法,於是把江欲晚交給他人,折身朝我走過來。 我勉強扯了嘴角,饒是自尊心再高,再不願接受孔裔的幫助,卻也得乖乖聽話,順從的被救助。許是精神極度緊張過後,人的身心和肉,體在鬆懈下來的一瞬間回歸真實,便頓覺無處不疼,無處不灼,疼痛沿著四肢百骸,傳向身體各處,而當初竭盡全力的拖行屍體和承擔江欲晚的體重,已經讓我透支所有的氣力,雙膝一軟,還未等孔裔扶我,我已癱軟在地。 *** 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馬匹顛簸,路途漫長,從黑夜走到黎明,孔裔不說話,而前面的江欲晚更是沉默,他闔目,臉色愈發蒼白。許是走的夠遠了,應是離徐莊縣有段距離,一行人方才停住腳,深山密林,剩下的路途,不能騎馬 江欲晚走走停停,我隨著他身後,而孔裔已經顧不得我,跟著其餘幾人輪流背著江欲晚前行。我已是無力,虛脫,遲緩而吃力的跟在最後面,江欲晚昏昏沉沉,醒時便要看見我在身邊,孔裔才會喊停,我方才能借此機會休息一下。天大亮之時,我們已經入了林子深處,林子上空已被樹冠盡掩,露水浸濕衣服,挨了許久都不幹。 直到接近晌午的時候,方才走到一片開闊處,就在山道不遠的半坡上,我看見了許多人駐紮在那裡。越走越近,我幾欲拖行,只是在方愈看見我的那一瞬,便急匆匆奔至我面前,驚聲道:「夫人,您這是怎了?」 江欲晚被扶進帳中,然後有幾人進進出出,似乎情況危急的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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