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白髮皇妃 | 上頁 下頁
一二八


  項影見她執意如此,也就去了。過了不到一刻鐘,漫夭才起床,他便已經回來,手中拿著一把冰藍色的劍,雙手捧著遞給她,那態度竟十分珍視。

  漫夭接過來,這柄劍纖細靈巧,正適合女子用。劍身薄如蟬翼,劍刃之上閃耀的寒芒如冰光水銀流瀉,她眼光一亮,拿指尖輕彈劍身,發出「錚,的一聲響,那劍氣蕩開,竟震人心魄。

  她由衷的贊了聲:好劍!」抬頭問道:「哪裡來的?」

  項影誠懇笑道:「以前收集的,屬下好這個。這柄劍名為『玄魄」屬下一直想為它尋個好主人,這下整好,配主子再適合不過了。」

  漫夭還刻入鞘,真誠地說了聲:「謝謝」

  漫夭讓人打來水校洗,坐到鏡子前,她緩緩抬頭,驀然間,那鏡中的滿頭白髮,如三千芒刺遽然紮進了她的雙眼。她驚駭地瞪大眼睛,顫抖著雙手慌秀拋揪著自己的髮絲,不敢置信。

  雪一樣的白,勝過了她蒼白的指尖。一瞬而白頭,她以為只有電視裡才有,想不到竟會在她這樣一個來自現代的女子身上上演。她勾唇,只覺諷刺

  窗外風聲驟起,落葉飄零,她坐在鏡子前,怔怔地望著鏡中的白髮女子出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仿佛成了一個失去知覺的木偶。

  項影在一旁立著,不知道該說此什麼。蕭煞讓蕭可配置烏髮的藥,但蕭可似乎無能為力。對於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白了頭,該是多麼沉重的打擊!其實,他覺得她這樣的女子,她的美麗並不會因為白髮而減退半分,反倒像是盛開在雪蓮上的妖冶,讓人心生崇敬,不忍褻瀆。

  「主子。」過了許久,項影有些擔憂,輕輕叫了一聲。

  漫夭回神,見項影眼中神色頗為憂慮,她吐出一口氣,面色捧然,淡淡一笑道:「沒什麼,不過是黑與白的分別。」說罷利落起身,拿著劍便去了竹林。

  項影微微一愣,他以為她會為白髮而傷心,卻不想她竟如此坦然迅速的接受了這對於女子來說至為殘酷的事實,白髮紅顏,這般瀟灑,這天底下!怕也只得她一個。

  幽冷的月光傾灑在這片秋日的竹林,一襲白色的身影翻飛手中執劍挽出一朵朵清寒的劍花,劍氣滌蕩開去,將空中紛飛的落葉碎成粉末。她忽然停下動作,感覺自己的內力比以前強勁了至少兩成,這是何緣故?她皺眉凝思,莫非無憂用七成內力為她化解體內毒素的同時也能捉高她的內力?易心經竟有些神用?

  過了兩日,蕭煞回來稟報,傅籌並未去特別的地方,每日都在書房處理由別處送來的軍務和朝務,很是繁忙。直到第三日夜裡,蕭煞傳來消息,傅籌進了宮。

  漫夭換了一身夜行衣,用黑色頭巾將頭發包起來,以免在夜裡白髮太過扎眼。她和項影避開侍衛,翻牆出了將軍府。

  皇宮,被大火燒毀一半的森閻宮屹立在一片廢墟之中,更增添了幾分淒冷和蕭索,月圍狂風肆虐,發出嗚咽聲響,像是鬼哭狼嚎。

  夜色正濃,一座幽黑寬敞的暗殿之中,一縷昏暗的光線沿著暗色宮燈幽幽散發而出,籠在牆邊一角被四肢被四根粗擴的的鐵鍊牢牢鎖住的男子。

  男子氣若遊絲,面色蒼白,一雙鳳眸輕瞌,雙眉緊緊皺著。長髮淩亂披散,遮住了一側俊美的容顏,而另一側,薄唇一角凝著褐紅色的血液。他身後琵琶骨被利器穿鎖完全動彈不得。

  此時,門口傳來吱呀一聲,暗殿之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個人。

  來人步伐沉穩,面無表情地走到被鎖住的白衣男子面前。見白衣男子閉著眼,連頭也不抬,他笑道:「宗政無憂,你不敢睜開眼睛看本將,是因為你還是怕承認自己輸了!」

  宗政無憂懶懶地掀開眼皮,面色波瀾不驚,嘲笑道論卓鄙無恥,本王確實不如你,但這並不代表你就贏了。本王只是不稀罕用那種卓劣手段取勝,更不會為達目的去利用傷害自己心愛的女人!傅籌,你這一輩子,註定了只能孤獨終老,你登上皇位掌控天下局勢,又如何?」

  傅籌眸光一暗,但迅速又亮了起來,他笑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是自古不變的真理。後世之人,誰會管你用的是什麼方法?頓了頓,他頭微揚,又道:「誰說本將要孤獨終老?容樂很快會成為我的皇后,她會一直在我身邊,陪我一起終老。而你的餘生,「只有在這暗黑空寂的大殿,鐵鍊相陪,還回我十三年的穿骨之痛。」

  宗政無憂眉頭一緊,身子不自覺牽動,立刻便有一陣雒心刺骨的劇痛席捲全身,他胸腔猛震血腥入喉,強自咽下,嗤笑道:「你真是不瞭解她,你以為現如今她還會陪在你身邊?皇后」哼,她根本不稀罕。甯為玉碎不為瓦全,你想跟她白頭偕老,真是自日做夢!她愛我尚能如此決絕,更何況她不愛你!」

  傅籌瞳孔一縮,胸口窒悶難言,他卻笑道:「正因為她愛你,所以她才不會離開我。我有你在手上,我怕什麼?」

  仇恨的力量很可怕,往往能扭曲一個人的靈魂,當活在黑暗之中的人,看到了一絲光明,他會為著這光明而努力讓自己也變得光明,以配得上他的嚮往。當失去了那一絲光明,他會為著那失去的光明而墮入地獄,越陷越深。人生在世,活在光明或是黑暗,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你想用本王來脅迫她。說你旱鄙還真是抬舉了你」宗政無憂無限鄙視地目光令傅籌直想將他按倒在地,將他高傲的頭顱踩在腳底。這樣驕傲自負的男人,即便是輸了也還是這麼從容鎮定,讓他心中恨極。他在想,怎麼做,才能徹底撕毀他的尊嚴?

  傅籌拿起一旁地上帶著無數倒刺的鉤子,溫和的眼中閃爍著猙獰,這便是當年用來對付他母親的兇器!他拿著那個倒刺的鉤子緩緩地逼近宗政無憂

  「咳,咳、咳……」一牆之隔,忽然傳來一陣焦急而劇烈的咳嗽,在那裡,有人正眼睜睜地看著暗殿裡的一幕,悲哀而心痛,但他說不出話來。

  侏籌掃了一眼那個方向,那面牆上有一個不大的圓孔,正時著他們,而牆那邊,正是他當年的藏身之地。親人的傷殘,永遠都是心頭至痛。他當年就是那麼看著他的母親為了隱瞞他的下落而被倒刺穿骨,他那美麗而驕傲的母親,為了不讓他出來,她咬著牙承受,直到昏死過去都沒哼出一聲。如今,牆內的那個人,他也將明白,那種看親人穿骨而不得救的滋味,而且,這一切,都是他和雲貴妃一手造成。

  紅顏白髮痛千般 第七十五章

  宗政無憂冷眼看他靠近,面不改色,而牆那邊的人卻不如他這麼鎮定,咳嗽聲一陣比一陣急劇,宗政無憂目光微動,皺眉往聲音來源處望了一眼。

  傅籌不為所動,噙著不明意味的笑容走到宗政無憂的身側。他向來除了上戰場,其他時候,從不親自動於,但這個人不是別人,他是宗政無憂!是他二十年來最痛恨的那兩個人的兒子,是他愛的女人心裡頭的那個男人,儘管他也有讓他佩服的地方,但這改變不了他們之間的仇深似海。

  傅籌用手撥開鎖住宗政無憂琵琶骨的那根鐵鍊,順手帶了那麼一下,不算重,恰恰好能看到陰森的白骨,鐵鍊四周立時有鮮紅湧動,混合著冷汗一起浸濕了白色的衣裳。

  宗政無憂面容猛地一陣抽搐,身子抑制不住地顫了一顫,卻只皺著眉,吭也沒吭出一聲。

  傅籌殘忍地笑了「很痛吧?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大好江山,把你自己的命交給你的敵人,宗政無憂,你後悔不後悔?如果你後悔了,我考慮今天放你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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