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白髮皇妃 | 上頁 下頁
七六


  我幾時說要做皇帝了?宗政無憂冷目相對,斷然道:「你的江山,我從來不稀罕。我的事,也和你無關。」

  臨天皇雙目一瞪目光堅決,痛聲道:「你不稀罕也得要,這個江山,斷送了我和你母親的幸福,只有你,才有資格繼承它!」

  宗政無憂一聽「母親」,二字,心中一陣抽痛,嗓子如被人戈了一刀,突然就變得有些啞,「不要跟我提母親!斷送我母親幸福的,不是江山,而是你!你別想推卸責任,那會讓我母親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我也不需要繼承江山的資格,我——不想成為和你一樣的人。」

  他刻意避免著提及另一個會讓他痛到極致的敏感話題他母親的死。但這並不代表他能控制得了自已不去想。

  空氣頓時凝重,一股濃烈徹骨的悲哀充斥在他們父子二人的心底。

  臨天皇眸光劇痛,望著他,久久沒再做聲。每次提到他心愛的女子,必然會引發他們父子兩心底最深沉的痛處,然後,便是窒息的沉默。

  周圍一片安靜。

  過了許久,臨天皇轉身走回龍椅,緩緩坐下,語聲平靜而堅決,道:「如果你想讓容樂長公主好好的活著,那就早此做好當太子的準備。太子妃的人選,就定孫雅黎。孫丞相乃文臣之首,你娶了他的女兒,就等於獲得了一半朝臣的支持!」

  「你威脅我!」宗政無憂冷冷道。

  臨天皇道:「隨你怎麼想吧。」

  宗政無憂冷笑道:「你別忘了,她是和親公主,也是手握三軍的衛國大將軍的夫人!你要動她,除非你的江山不想要了!」

  臨天皇深沉一笑,「你也別忘了,朕若想讓一個人從這世上無聲無息的消失,有的是辦法,不必大張旗鼓!所以,無憂,你別逼我!」

  「是你別逼我!」宗政無憂眼光如刃,語氣含冰,決絕道:「你敢動她,我會毀了你重逾生命的江山!」

  空氣中充斥著濃烈的火藥味,時光似乎一觸即絆。外面陽光熾熱,殿內二人心涼如水。

  兩人對峙良久,依舊各不相讓。

  臨天皇最終皺眉歎了一口氣,語聲倒是柔和了仵多,過幾日就到了你母親的忌日,你好好陪她說說話吧。來人……」十丈開外的宮女太監們聽到帝王傳喚,慌忙跑著上了閣樓,恭聲聽旨,傳朕旨意,離王目無君上,本應重懲,但念在他曾對社稷有功,又有心悔改,現罰其一年棒祿,即日起,去思雲陵面壁思過三月。不得有誤。」

  宗政無憂譏嘲而笑,冷冷地哼了一聲,便拂袖離去。

  臨天皇望著宗政無憂的背影,皺緊了眉頭,憂心忡忡。他總是用無憂身邊的人逼著他做不願做的事,就是為了讓他明白,不能給別人抓住弱點。本以為無憂已經鍛煉的夠冷漠無情,卻不料,一不留神,他竟有了這樣一個足以致命的弱點!

  下午的陽光愈發的焦灼,曬得地面發燙,讓人的心無端的煩躁不安。

  漫夭站起身,在長廊裡慢慢走了幾困。

  「主子,有消息了!」泠兒一路小跑著過來,額頭上都是汗,「臨天皇下了旨,罰離王一年薪俸,去思雲陵面壁思過三個月。」

  漫夭蹙眉,這大概是宗政無憂第一次被責罰!以他的性格,怎會甘心認罰?那他什麼反應?」

  泠兒道:「離王沒反應。既沒領旨,也沒反抗,就那麼離開了聖蓮苑。

  漫夭重又坐下,凝眉沉思,他不反抗,便是認了!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認了罰?

  泠兒猶豫著問道:「主子,您在擔心離王嗎?」

  漫夭心底一震,她在擔心他?她怎麼會擔心他呢!連忙斂了心神,清冷淡漠的一笑,「我只是閑著無聊罷了,隨便問問,打發點兒時間。」

  這時,一個宮女進來稟報道夫人,冷侍衛求見!」

  漫夭回頭,見園子門口立著不芶言笑的冷炎,不禁微微一愣,「請他進來,冷炎走近,在十步外停住,面無表情的行禮,道:「公主,我家王爺請您去一趟。」

  漫夭心頭一跳,這個時候,宗政無憂請她去做什麼?他不是要去思雲陵麼?漫夭蹙眉想了想,問道:「離王找我,「所為何事?」

  冷炎道:「屬下直管請人,不問別的。」說罷讓開道,做了個請的手勢,似乎她若不去,他便會用強硬的方法帶她去見。

  真是個冷木頭。泠兒小聲嘟囔了一聲,附在漫夭耳邊道:「主子,要不要我去找將軍回來,讓把陪您一起去」

  漫夭搖頭道:「不必了。將軍沒回來,自然是有他自己的事要辦。等他回來,你跟他說一聲便是。」說罷便跟著冷炎離開。

  冷炎走路極快,漫夭跟的有些吃力,一走快了傷口便會疼。不一會兒,額頭已佈滿了細汗,她也沒叫停冷炎,知道叫了也沒用。

  她一路都低著頭在心裡猜測,宗政無憂叫她來到底要做什麼」

  拐過幾個園子,這路這景看上去都十分熟悉。隨著冷炎進了一個寬敞的園子,園子裡楊柳拂岸,白蓮齊放,原來是扶柳園。

  岸邊成蔭的柳樹下,男子一身白衣,背靠著樹,眼眸半合,神情倦怠慵懶,面前的石桌上放了一個白玉棋盤。遠遠看上去,像極了一個偷懶的神仙

  冷炎進了院子便隱了去,於是,周圍再無旁人。

  漫夭放慢了腳步,緩緩走到他對面,輕輕落座。

  「你來了!」宗政無憂像是跟一個多年的老友打招呼,平靜極了。說完他才睜開眼,那眼中密佈的血絲,仿佛數夜不眠的遺證。

  漫夭移開目光,淡淡地「嗯」了一聲。這樣的情景,她平常的那些保持距離的官方客套話都說不出來了。

  望著桌上楚河漢界兩邊的棋子各歸其位,她有些發怔。泠兒說觀荷殿傳出棋盤被砸的聲音,為何這裡還有一副。大概是他上山之前早已計蘇好的?他料到臨天皇會發有些一著,所以多備了一副。

  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她拿出昨晚九皇子給她的白玉瓶子,遞了過去,儘量用平淡的口吻說道:「謝謝你的藥,效果確實很好。」

  宗政無忱沒接,甚至都沒看上一眼,只神色漠然道效果好就收著。陪我下盤棋,算作你的謝禮。

  這是他捫自分別過後,最平靜的一次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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