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白髮皇妃 | 上頁 下頁 |
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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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夭氣結,看著他若無其事的樣子,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便伸手奪過他手中的藥碗,將那苦膽般的藥汁一口氣灌了下去,問道:「你,是不是中邪了?」不然,她想不出他為何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 宗政無憂奇怪地問:「何意?」 漫夭道:「你不是不近女色嗎?為什麼突然轉性,一再輕薄我?」 宗政無憂笑起來,目光灼灼地望著她,緩緩說道:「本王記得,那天是你先投懷送抱,碰了本王。」 漫夭想說那是個意外,宗政無憂已接過她手中的瓷碗放到一旁,隨後轉身,朝著她傾身而下,漫夭便被他圈在了中央。宗政無憂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探測猜疑,又像是期待渴盼。他定定地望著她,眼睛一眨也不眨,仿佛要望進她的心底和靈魂。 「你問本王是否中了邪,那你呢?你是中了邪,還是你讓別人中了邪?」宗政無憂緊緊盯住她的眼睛,不放過她眼中的任何一個表情。 漫夭心頭一震,那一瞬幾乎忘記了呼吸。他開始試探了? 「今天天氣真好。」她突然偏過頭去,望向窗外,毫無預兆地岔開話題。 宗政無憂眯起鳳眸,濃眉幾不可見地一皺,沒接她的話,也沒繼續上一個話題。他就那麼一直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直起身,走到窗前打開窗子,屋內頓時變得敞亮。 他站在窗前,背對漫夭,負手而立。漫夭看著他的背影,在陽光中帶著些冰冷,有一絲寂寥的味道。 他開口,聲音恢復如常,「為何讓人來找本王?你憑什麼斷定本王會去救你?」 漫夭回道:「我並不確定殿下是否會來,我只知道,能帶我離開牢獄的,只有殿下你一人。」 「為什麼?」宗政無憂依舊沒有回頭。 窗外花團錦簇,枝繁葉茂,碧水映著藍天。漫夭披上外衣下了床,慢慢走到他身旁,看著他完美的側臉,輕輕笑道:「因為你知道我不是兇手,也因為,你對象棋情有獨鍾。」 棋逢對手,惺惺相惜,更何況,她身上有他想知道的秘密。 宗政無憂側眸,目光深沉,語氣不明,「女人太笨,讓人生厭;而太聰明,則讓人生畏。你,可以適當地再笨一點。」 漫夭笑,嘴上無語,心中卻道,與你們這些人打交道,聰明人尚且應付艱難,笨了就怕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了。偏偏她不想任人宰割。所以,看著宗政無憂的眼睛,越是猜不透,她便越是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和距離,要謹慎,不能輕信任何人。 寂靜無聲。 他們相互注視著。兩雙漆黑的瞳眸,一雙看似明澈,實則慧光流轉;一雙映著陽光的暖意,卻仍舊冰如寒潭。漫夭想要透過宗政無憂的眼,望進他心底;宗政無憂卻要透過她的身體,望穿她的靈魂。 仍是無聲。 風不知從哪裡卷來一片樹葉,飄浮在他們對望的視線之間。漫夭抬手,碧綠的葉片落在她潔白如玉的掌心,她低眸輕輕一笑,恍然間,宗政無憂有股衝動,想將那片葉子連同那只手一起握住。他下意識地轉開頭,視線飄出窗外,卻無法鎖定一處。 他說:「你是本王見過的最謹慎的女子。」 漫夭卻說:「我謹慎,是因為殿下你不曾坦然相待。」當然,她也沒期待過他這樣的人能對她坦然相待。 宗政無憂回眸,有些詫異地看著她。漫夭又道:「曾經有人說我像一面鏡子,鏡中如何,我便如何。」 「鏡子?」宗政無憂重複,笑道,「這麼說,倒成了本王的不是?」 「不敢。我只是想多活幾年罷了。」漫夭坦然迎接他的目光,她不知道他會怎麼想,但這些的確是她的真心話。 宗政無憂又定定地看了她許久,眸光變幻,深沉不定。最後,他突然牽了她的手,神色自然地對她說:「你身體初愈,多休息。」 漫夭直覺地想縮回手,卻被他緊緊握住。他的手掌那麼有力,目光如此溫柔,她不由自主跟著他走回床邊,被他扶著躺到床上,仍不能適應他突如其來的轉變。 「怎麼,還不習慣?」宗政無憂依然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疑惑沉思的表情,笑問道。 漫夭的目光在他臉上流轉,不是不習慣,而是根本就無所適從。他的溫柔,來得太奇怪! 「殿下……」她還在措辭,已被他霸道地伸出指尖按住雙唇。他說:「以後無人時,你可以叫本王的名字。」 他說得認真,用的是無可辯駁的語氣,隨後又放柔了聲音,「慢慢就會習慣。阿漫你先休息,我下午再來看你。」他放開她的手,不等她再開口,已經轉身出了門。走出房門的宗政無憂,嘴角微微翹著,在無人看見的地方,邪魅地勾唇。也許習慣一個女人,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難。 午膳很豐盛,但只有漫夭一人在用,她沒什麼食欲,隨便吃了兩口。心想,也不知泠兒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主子,主子,」說曹操曹操到,她還沒放下筷子,泠兒已飛奔進屋,直撲到她床前,神色緊張地問道,「主子,他們有沒有欺負您?」 漫夭搖頭,看到泠兒的額頭有塊腫起來的青紫淤痕,驚道:「你受傷了?」定是她被帶走時泠兒想要跟著卻被獄卒推得撞到牆上所致。 泠兒摸了摸腫起的額頭,不在意地說:「看到主子沒事,我就放心了。都是我沒用,沒有保護好主子,還讓主子為我操心。」 漫夭心頭一暖,歉意湧起,柔聲道:「是我連累了你。」 宗政無憂站在窗外,眯起鳳眸,靜靜地望著裡面的主僕二人。他耐心地等她們敘完舊,才吩咐人帶泠兒下去敷藥休息,然後進屋。 「你的人都已經放出來了,這陣子,你先在這裡住下。至於茶園解封之事,給本王點時間,本王會去和皇帝說。」 說不感激是假的,宗政無憂這樣的人能為她做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 「謝謝你!」漫夭誠摯道謝,頓了頓,又笑著補了一句,「無憂。」 宗政無憂眼光驟然亮了一下,笑得十分好看,「看你氣色好了很多,有沒有興趣陪我下盤棋?」 他說的是「我」,而不是「本王」,他也在徵詢她的意見,不再像以前那樣不容反抗的口氣。漫夭一愣,欣然應允,「好啊。」 披上衣袍,兩人臨窗而坐,依舊是她紅子他黑子,各歸其位。在開始走第一步之前,宗政無憂思索著用輕緩的語調對她說:「阿漫,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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