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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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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九阿哥、十阿哥都在家閉門思過,十四行動困難在家養傷,可其他阿哥我也一個沒有見到,有心想找個人問問,卻無人可問。又不敢莽撞行動,畢竟現在周圍的人都睜大眼睛瞅著我,行差踏錯,後果難料。只得自個內心煎熬著,面色還不能露出絲毫。因沒有什麼食欲,思慮又重,人迅速瘦下來。 晚上獨自守在燈前發呆,想著不知道姐姐現在如何?忽聽得有人敲門,我一時反應不過來,愣了一會,才慢慢起身開了門,門口卻並無一人,只地上躺著一封信。 我心猛地幾跳,趕忙撿起,掩上門。背靠著門,吸了口氣,迅速打開信,是十四的筆跡。「安好,勿掛。」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壓滿紙面,墨蹟淋漓,力透紙背。我把信重重的壓在胸口,似乎十四的力量透過他的字直達我的心。閉上眼睛,淚水無聲地滑了下來,多日未曾落到實處的心卻稍稍安定。 一日午後正在側廳整理茶具,王喜進來,朝我打了個千,鄭重說道:「今日朝堂上萬歲爺複立二阿哥為太子。群臣朝賀,萬歲爺很是高興。」我心道,終於等到了。微笑著說:「這可真是一件喜事!」王喜看了眼我,笑說:「皇上複立太子,心情大好,又宣佈等太子冊立次日,就宣封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為親王,七阿哥、十阿哥、九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為貝子,恢復八阿哥的貝勒封爵。」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這才露出了真心的笑。想到終於暫時雨過天晴!康熙選擇複立太子固然是父子之情未斷,可更重要的應該是對八阿哥在朝中勢力的忌憚,兩相權衡,他寧願選擇太子這個由他親自培養的勢力,一個他清楚來龍去脈的勢力,一個他絕對可以掌控的勢力。 恰是人間四月天!蝶飛燕舞,花開草長,山水含笑,生機勃勃! 這時的北京還未有沙塵的困擾,天空是清澈蔚藍的,色彩雖純但輕透,好似清新的水彩畫一般。風則在空中回旋遊蕩,時能聽到它在林間遊玩時與新葉嬉戲的輕柔笑聲。才吐未久的新葉,在陽光下泛著清翠的光澤,翠得讓你眼前一亮,翠得好似能點亮你的心。 這是丁香花的季節,深深淺淺的紫色小花密密匝匝地壓滿了枝頭,香氣遠遠的就能聞到。我正拿了竹籃在採摘丁香花。曬乾後,入菜調味很是不錯;拿來泡澡,潤膚止癢更是好。不過丁香花小,又要選開在正盛時的采,未全打開的和快開敗的都不能要,一上午,才摘了小半籃子,而我腰已經站得酸酸的,額頭上也細細密密的小汗珠。 正拿手絹拭汗,十阿哥和十四笑著走過來,我忙俯身請安。兩人看了看我籃子裡的丁香花,十阿哥說:「這些活也要自己幹嗎?打發小太監采不就行了?臉都曬紅了。」我一笑說道:「讓他們幹,根本不辨花的好壞,全給我塞在籃子裡。我可不放心他們。」十四笑歎道:「偏你有那麼多花樣!」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子,我看他倆沒有要走的意思,笑問:「你們今兒很閑嗎?難不成要看我摘花?」十阿哥說:「特意來找你的,玉檀說你采丁香花去了,我們琢磨著也就這裡有丁香花。」十四看著我身後的丁香花說:「這幾株丁香還是當年孝莊文皇后親手所植。」我『啊』了一聲,不禁轉身看花,大玉兒!那個來自草原的傳奇女子!一時不禁有『丁香依舊笑春風,人面卻已隨風逝。』的蒼涼之感。 收回思緒,才問道:「特意找我?所為何事?」十四對著十阿哥說:「我說得不錯吧?她又忘了!」十阿哥點頭道:「她把別人的生日都記的清清楚楚,唯獨不記自己的。」 我聽完,才一下子想起來,再過三天是自己的生日了。馬而泰·若曦的十八歲生日,張小文的三十歲生日。說來也巧,若曦和小文竟是一天的生日。不過說不定這個巧合也是我來這裡的因。 一瞬間竟有蒼老的感覺,不禁說道:「哪個女孩子耐煩記著自己的生日呀?年年提醒又老去一歲。」十四對著十阿哥笑道:「聽聽!倒成了我們的不是了!」十阿哥也是笑著,一面問:「老不老先不去管它,你倒是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沒有?」我說:「和往年一樣給我買些小東西就可以了。」十阿哥道:「年年一樣不膩味嗎?總要送些特別的東西。」我隨口說道:「真想要的東西,又得不到!隨便從宮外給我買些新鮮有趣的玩藝就可以了。」 我話剛說完,十阿哥和十四對看了一眼,十四凝視著我,很是認真地說道:「你且說來聽聽。辦不辦的成再說。」十阿哥也眼巴巴地盯著我。 我側頭默想了會,自打進宮後,雖逢年過節也能見著姐姐,可只是請安問好,從未和姐姐私下裡說過話。若姐姐能在生日那天陪著我,就是最好的壽禮了。可宮裡規矩森嚴,豈能隨便容我們姐妹閒話家常,相比那些連見一面都是難如登天的人,我已經很是幸運了。再說,太子風波剛過去沒有多久,八阿哥現在自己都很少在宮中走動,我一直都未曾見過他,我又何必因自己的一點私心再替他招人口舌。 轉頭時微笑著說:「只是一個生日而已,你們揀著好玩的送就可以了!」十阿哥和十四一聽都靜了下來。十四目注著我道:「你在宮裡待久了,也把那說話只表三分意的毛病全學會了,再無當年的爽利!」 我心想,這皇宮是什麼地方呢?再粗爽的人入了宮也得變的謹慎。不想再解釋什麼,只是看著十四認真地說:「生日有什麼打緊的呢?其實最緊要的是你們都好好的。我們大家都好好的!」十四聽完,沒有說話,只是面色沉靜,默默注視著我。十阿哥也好象想起了剛過去的那場風波,面色也一下沉靜下來,安安靜靜的一旁立著。 自從那件事情後,我雖見過十阿哥和十四兩次,可大家都裝做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的樣子,一如往常地請安對答,從未提起過這個話題。今日我心急時的一句話,引得兩人面色都靜了下來。 忙把心裡的感傷趕走,微笑著說:「你們不走,我可不理你們了,我還得摘花呢,趁著這幾日有空,趕緊摘一些,若不然錯過了,就要等明年了。」十阿哥忙笑說道:「這就走!不耽誤你功夫了。」 十四聽完後,卻很是一愣,看著我半天沒有說話。我和十阿哥疑惑地對視一眼,十阿哥拍了拍他肩膀說:「想什麼呢?」十四這才笑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一首詩詞了而已。」十阿哥嘲笑道:「你們這些書袋子,隨時隨地都怕別人不知道你們讀過書。想著什麼了?」十四微笑地看著我,慢慢吟道: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靜靜聽完,我微微一笑沒有回話,十阿哥卻有些發怔,怔怔看了我一會,輕輕歎了口氣。我朝他倆俯了俯身子,自轉身開始摘花,不再理他們。 他們走後,我嘴角的笑漸漸消失,嘴裡苦苦的。我的年齡不管是在古代還是在現代,都已經過了適嫁年齡了!一面挑著花,一面問上天,我不要做傳奇,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子,即使曾經受過傷,把心收藏在最深處,可卻仍然有著企盼,有一個人他願意用他的真情撥開那層層花瓣下的花心。可是那值得託付的良人哪裡? 看著菱花鏡中的容顏,手指輕輕撫過自己的臉,皮膚是白皙水滑的,眼睛是清亮晶瑩的,嘴唇是胭脂紅的,這還是一張年輕的臉,可心卻老了,絲絲蒼涼存在心底。 今日不該我當值,可我該如何過這個生日呢?生日蛋糕!!!在北京時,母親每年都會給我買一個生日蛋糕,後來到了深圳,母親也會囑咐哥哥在網上幫我定購生日蛋糕,把祝福和愛送到。趴在桌上再不願想起。已經四年了,僅有的一些回去的希望也早已消失。看來此生只能是馬而泰·若曦了。 忽地想起生日不就是母親生我的日子嗎?一下子難以自持的悲傷湧上心頭。再無任何欲望去想這個日子,起身從書架上隨手拿了本書,倚在榻上看起來。 看封皮是本唐詩,也沒有在意,隨手翻到一頁,看起來。可竟然是孟郊的《遊子吟》,我忙『啪』的一聲把書丟到桌上,可整首詩詞卻在腦海裡回旋不去。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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