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步步驚心 | 上頁 下頁


  我琢磨了下,看他仍然是臉帶笑意,辨不出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只能淡淡回道:「求得只是心平氣和。」他沒有說話,只是笑看著湖面。

  旁邊的十阿哥等了半天,好象插不上話,有些無趣,過去撿起地上的書問:「這些你都認識?」我看著他挑釁的目光很想說,都認識,可事實擱在那裡,只好說,「認 識!是它們認識我,我不認識它們,不過我們正在彼此熟悉中。」他又是一陣爆笑,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看到十阿哥那副痞子樣就有點暴躁,總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經大腦的。八阿哥笑問:「那你如何讓自己認得它們呢?」我想了想說:「自己猜!」十阿哥笑叫:「這也行?我們都不用請先生了,自管自己猜就行了。」

  八阿哥歎笑著搖搖頭說了聲,「走吧!」先行了。十阿哥忙把書扔還給我,追了上去,剛走了幾步,又轉身問我:「我們去別院遛馬,你去不?」我一聽大是心動,自來了這裡還沒出過院門呢!頗有點諂媚地跑上前去,「我這樣能去嗎?還有我姐姐那裡怎麼說?」

  他說:「這有什麼不能去的,給你找匹溫順的老馬,讓小廝牽著就行了。至於你姐姐那裡,關我什麼事?」我看他又擺起譜來了,有心想刺他幾句,可是又惦念著這難得的出門機會,只好忍 。

  看他走的倒是不快,可我也要小跑著才能跟上,我裝作突然想出個好主意的樣子說:「八貝勒爺說得話,姐姐准是聽的。」他看我一眼說:「那你就去和八哥說吧!」我覺得自己能聽見自己磨牙的聲音,怎麼這個老十是個順竿子就往上爬得主呢?惱道:「是你請的我,你要負責到底,要不我就不去了!」他斜睨了我一眼,一副你愛去不去的樣子。我轉身就往回走,他連忙拉住我說:「得!得!我去說,行了吧!」我這才笑看了他一眼,甩掉他的手,跟著他疾步快走。

  到了門口,小廝們迎上來說,馬車已經備好。八阿哥不說話,頭裡領著就上了馬車,十阿哥也縱身一跳就上去了。跪在地上給我作腳踏子的小廝不過十二三歲,一臉稚氣。盯著他的背,可這腳是怎麼也不願踏到他背上去。

  十阿哥在車廂裡嚷嚷:「磨蹭什麼呢?」八阿哥正好坐在對側面,笑了一下,把手伸過來,我松了口氣,讓小廝讓開,拉著八阿哥的手就著力,爬上了車。十阿哥嚷著「麻煩!」一邊往裡挪了挪,示意我坐他旁邊。

  我趴在視窗,一直往外看,街上人熙來攘往,店鋪林立,馬車過處,人們都主動立往兩邊讓路,所以人雖多,但馬車的速度卻不算很慢。我看著外面「咦」了一聲,可轉念一想又明白了,只是搖了搖頭。

  十阿哥探出窗戶頭向後張望了一會,又縮回來,納悶地問我「你剛才看見什麼了?」我一愣,又一笑說,「看著什麼不告訴你。」又看向窗外。他恨恨地瞅了我眼,不理我,可過了會究竟是沒忍住,複問道「你剛才究竟咦什麼?」我轉回頭,目視前方,不理他。十阿哥推了推我,我說:「告訴你可以,不過你也得給我點好處才行。」

  他驚叫:「問問你看到什麼而已,還要給你好處!」「話可不是這麼說的,是我看見的有趣的玩藝,你要聽當然要給點好處,難道你聽說書的時候都是不付錢的嗎?」我說完,又掀開簾子向外看出去。過了一小會,感覺手裡多了樣東西,一看是張銀票,他說:「可以講了吧?」我把票子扔回給他「哼!」「那你到底要什麼?」

  我笑了起來,心想逗著你玩的,還真不知道要什麼。突然想起《倚天屠龍記》,「我這會子也想不起來要什麼,這樣吧,你以後答應我一個要求就行了。」看他想張嘴,我又接著說,「絕對不會是什麼你做不到的事情。再說,你一個阿哥答應我一個小丫頭的要求,又能有什麼難呢?」他有點不甘,不過終於笑著說「好!我答應你!」我拍了拍手笑說:「你可記好了,我可是有證人的」。上車後,八阿哥就一直閉目養神。這會聽到我的話,睜開眼睛,看了十阿哥一眼,又笑看著我說:「記住了,可以說了!」

  「嗯,嗯!」我清了清嗓子說:「街上人很多,可馬車行得很平穩,看見的路人都老遠就讓開了,可我們並沒有表明貝勒爺坐在裡面,我當時有點疑惑這怎麼回事,所以就咦了一聲。」「那你搖頭呢?」我接著道:「後來又想,這樣的馬車,絕非一般人能坐的。這又是在天子腳下,升鬥小民也是多有見識的,所以即使不知道究竟坐的什麼人,可知道讓道總沒有錯的。至於說搖頭,只是因為我想到自己成了狐狸而已。」

  「狐狸?」十阿哥疑惑地看著我,又轉頭看向八阿哥,八阿哥笑著說:「狐假虎威」,十阿哥反應過來,剛要笑,又頓住,嚷道:「就這樣呀,這就換了我一個要求。」我看著他懊惱的樣子,實在忍不住,低頭笑起來,一抬頭看見八阿哥正看著老十也在笑。只不過這次的笑和以往好象很不同,我盯著思索,哪裡呢?八阿哥一側眸,正好對上我帶著探究的目光,我們倆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對方,最後還是我有些抵受不住,低下了頭。心裡想,果然厲害,不愧是玩心眼長大的人,想當年我盯著我們班男生看的時候,無人敢正面迎我鋒芒。

  我坐在桌前臨帖,唉!我的毛筆字不提也罷,現在那是我心頭一痛。這幾日被十阿哥已經不知道嘲笑了多少次。我也由剛開始的臉紅到現在坦然受之。

  那日騎馬玩得是十足開心,十阿哥就不用說了,為「滿人馬背上得天下」做了現場演示。就連略顯單薄的八阿哥也是身手矯健。我在馬上坐了一會,覺得坐在馬上還不如坐到草地上去,就索性坐到草地上遠看著他們。回來的路上,十阿哥還嘲笑我說,像是漢人的小姐。我心想,本來就是漢人的小姐。只是回來後,雖因為八阿哥派小廝事先打過招呼,姐姐沒說什麼,可臉色不是很好看。不過因為玩得開心,我覺得還是值得。

  從那日後,十阿哥隔三茬五的總會來看看我,有一日我問他「旮旯」怎麼寫,他也回答不上來,我們互相嘲笑對方幾次,只好作罷。這段時日若說我有大的收穫,那就是我和十阿哥的爭吵友誼飛速發展。借用巧慧的話說,「十爺是隔幾日不被小姐刺幾句,心裡就窩得慌。」我竊笑,他一小屁孩和我鬥?不過這麼一來二去,我覺得他已經不是那個我心中的草包了,也許胸無城府,文墨不通,莽撞衝動,有時還不講道理,可我覺得他倒更象我在現代的朋友,我不用去揣度他心底的意思,我可以直接地把喜怒哀樂表現出來。

  我又寫了幾個字,覺得再難集中精神,也就索性擱筆。透過珠簾隱約看到姐姐正在聽一個小太監說什麼,然後揮了揮手,小太監就下去了。我走出去,讓丫頭給我端茶過來,姐姐對我說「晚上貝勒爺要過來一塊用膳。」我喝了口茶,問:「十阿哥也過來嗎?」姐姐道:「不知道,說不準的事情。」她突然定了一下,吩咐丫頭們都下去,坐到我旁邊。

  我覺得架式不對,可又猜不出她想說什麼,只好沉默著。姐姐看著我欲言又止,我實在忍不住,只好問:「姐姐,我們姐妹之間還有什麼話不能說嗎?」

  姐姐點點頭,像是下定決心,問:「你對十阿哥有意思嗎?」「啊!」我有點驚,忙道:「這什麼和什麼呀?我們倆只是玩得來而已。」姐姐看我臉上的神色不是裝出來的,松了口氣說:「沒有就好!」緊接著又嚴肅地說:「咱們滿人雖沒有漢人那麼多規矩,可你一個姑娘有些分寸要把握好了。」我有點氣又有點笑,氣的是,說了幾句話,玩了幾次,還都是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就好象我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笑的是,姐姐和當年找我談早戀問題的高中老師可真是象。

  八阿哥來時,我和巧慧正在院子裡踢毽子,我已經踢了四十下,我現在的最高記錄就是四十,我想著要衝破記錄,所以明看見了他,但裝作沒有看見繼續踢,巧慧和別的僕婦要請安,八阿哥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大家只好都呆愣在當地看我踢毽子。45,46,47,唉,終是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自己停了下來。裝做剛發現八阿哥的樣子,慌忙請安,這才一院子的僕婦丫鬟們紛紛請安。

  八阿哥取笑地看著我贊道:「踢得不錯!」我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心裡想,虛偽!這裡的丫鬟踢得好的簡直是好象全身上下到處都能踢毽子,而我只會用右腳踢,這也能是好?

  僕婦們挑起簾子,八阿哥率先進去,我隨後跟著進去,還不忘轉頭對巧慧說了聲「記住了,47下!」。站定了,發現正對八阿哥站著,姐姐正低頭幫他挽袖子,我四周看看,不知道該幹什麼,就只好看著姐姐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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