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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沒過兩天,楊母把歐楊珊揪到外面審問,歐楊珊還想耍賴,粉飾太平,被楊母一巴掌打掉了那張粉飾乾坤的畫皮笑臉。

  「人家都找上門調查你了,你還裝?」楊母真是動了怒,「你們到底到什麼程度了?」

  歐楊珊捂著臉,低頭看地下的石子,半天才擠出幾個字,「就在一起了。」

  晴天,陽光燦爛的晴天,楊母如同冰窟窿裡剛爬出來一樣,渾身哆嗦。

  「別賭氣,你能沒跟陳文離婚就跟他好?」楊母不死心地求證,話音裡打著顫。

  正好捅到歐楊珊的痛楚,「當是我以為已經離了。」

  「你以為?」楊母說,「你老是你以為,你怎麼就這麼……」舉起的巴掌,半天才無力地拍在她肩頭。

  歐楊珊知道出事兒了,楊母簡單幾句交代她就明白了,現在雖然只是查查檔案,找人問問情況,但很快她會被層層扒開,每個細胞都會被放大數倍展示在馮家人面前。最擔心的,最不想面對的還是來了。

  她不知道該做什麼,誰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只能靜靜地等待。

  楊母和歐爸在最初的震怒後,很快恢復了冷靜。

  楊母說:「你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反正你也離了,怕什麼啊。咱們沒他家官大,可他們也不敢拿咱們怎麼樣,都什麼年代了。再說了,這事該姓馮的那小子但著,如果連這個都搞不定,也不配和你在一塊兒。」

  歐爸也是這樣交代。

  馮爍人間蒸發了,但日子還要繼續過,還得繼續給人看病,實驗也不能耽誤。她儘量讓自己更忙碌,不停地做事,這樣才可以暫時不去想那些想也想不出來的未來。

  「許婷,有事嗎?」她在查房結束後,扭頭問跟在她身後的許婷,早就覺得這姑娘對自己很有敵意,平日裡老盯著她看,尤其是她和馮爍在一起時她那種目光,別說她和馮爍有什麼了,沒什麼都給燒成有什麼了。以前她覺得沒什麼,就一實習生,過幾個月就離開醫院了,就算喜歡馮爍又能有什麼啊,跟個小姑娘對上不值得,也沒仔細想。可最近一段時間,那姑娘的眼神跟刀子一樣,紮得她渾身不自在。

  「沒有……哦,歐楊大夫,馮醫生什麼時候銷假啊?」許婷盯著她的眼睛問。

  歐陽珊大咧咧地一笑,「我哪知道啊。等他病好了,就回來了唄。」

  「您沒跟他聯繫?學校有個學長找他有事,一直聯繫不上,找我說,可我也聯繫不上他。」

  「那對不住了,我也聯繫不上他。」歐楊珊扭臉走人。

  「是嗎?」許婷柔柔一笑,「我以為您和他關係好,應該能聯繫上呢。」

  歐楊珊只當什麼也沒聽見,腳步不停,大步向前。

  夜晚是最可怕的,變幻的夢境,不管過程如何,都逃不過淒淒慘慘的離別。她醒來,覺得壓抑到崩潰,可眼角卻沒有一滴眼淚。魯迅說過,長歌當哭,是必須在痛定之後的。目前不痛,就是憋屈,就不能痛快點兒嗎?她以前看過一個電影,裡面殺人的方法是那浸濕的紙糊在人的臉上,一層一層疊加、窒息,擴張到極致的的口鼻,黑洞洞的。

  陳文跟歐楊珊說:「這是一場心理戰。其實咱們佔優勢,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歐楊珊覺得陳文這個比喻爛死了,她是不怕,可她爹呢?陳文呢?尤其是陳文,他是經商的,最怕得罪官員,要是真牽扯上他,到時怎麼辦?

  陳文自顧自地安慰她:「再說了,你有什麼不好啊?長得跟天使似的,雖然身材也天使了點兒,但也看得出來是女的,人品除了跟驢有點兒共同點,基本也是愛党愛國、五講四美的好青年。就算結過婚,可那也體現了你有著豐富的生活經驗啊,沒結過婚的哪能比?至少沒結過婚的就不知道離婚是什麼感覺吧。跟你說,我要再找,就一定找個離過婚的……」

  「陳文,你能幫我個忙麼?」

  「說,只要你開口,我拋頭顱灑熱血,捨得一身剮也把皇帝拉下馬。」

  「樓下超市有賣雷達滅蚊劑,你買瓶回來。」

  「有蚊子?都幾月了啊?」陳文疑惑地四處看看,「是不是你髒衣服又堆著沒洗呢?」

  「我想噴你!」歐楊珊站起來,被煩了一上午了,耳邊沒個清淨的時候,「你回去吧。」

  「不是說好找江帆打槍去嗎?」

  「我想打你。」

  「成,給頓好的就成。」陳文也站起來,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

  「貧死了。」歐楊珊無奈地拎起包,「走吧。」

  臨出門前,她跑去洗手間。陳文拎著她的包,在門口等她,聽見電梯開門的聲音,高跟鞋砸地的動靜,當當的。

  在離他幾步的地方,來人停下了腳步,上下左右打量他。陳文一看對方,就知道不是什麼好鳥,那眼神、那表情明顯是猛虎下山來,還是母老虎。

  上來就飆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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