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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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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剛開始,我們都只是小女孩,小女孩之間的親熱似乎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在孫波家,孫波的姐姐在求學階段都一直在幫家裡做事,幫母親打理副食店,打理餐館。直到孫波上中學後,家境好了些,她媽媽也請了不少工人,這樣孫波的姐姐們在學習以外就可以做自己的事了。 我去孫波的家裡,碰見最多的是孫五蘭。孫五蘭並不討厭我,但也不喜歡我,她最關心的就是她的畫,孫五蘭喜歡將她畫的畫貼在牆上,孫波為此常和孫五蘭吵架。孫四蘭卻是個憨厚、樸實的人,她性格較內向,但非常喜歡養小動物,孫波家裡的陽臺上經常可以看見幾隻雞鴨什麼的。但我見她的時間並不多,我跟孫波交朋友後她很快就考上了北方的一所大學。 在孫波的媽媽、大姐、二姐、三姐不在家時,我就敢去孫波的家裡,坐在她家的大飯桌上寫作業,然後躺在孫波家的大床上聽孫波吹牛,和孫波一塊兒做著各種小女孩的遊戲。後來王芳也常到孫波家來,但每次只要她躺在床上我就決不會和她躺在一起。 我非常不喜歡王芳,我巴望著她快出事,這樣孫波仍舊是我一個人的朋友,她仍舊會跟我好。我天天詛咒王芳出點什麼事,我甚至希望她馬上死去,其實我也只是瞎念叨著,但我沒想到後來王芳真的死了。 高中畢業後,孫波上了大學,我在一家工廠做儀錶工。 孫波總說學校裡事多、學業重,很忙,她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週末的時候,她帶著一個男孩子回家,說是校話劇團的,他們在排演一個話劇。那男孩子高而帥,他們經過的地方都留下了羡慕的目光。我嫉恨,我緊張,我害怕,我意識到我的生活裡不能沒有她。可我該怎樣來挽留她呢? 我依舊早晨6點起床,準備上班,在門口碰到氣呼呼的孫波,她一把將我撞到牆上:「你王八蛋,你混蛋!」孫波大聲罵著,「你真不是個東西,我跟哪個男人睡覺被你看見了?你怎麼可以跟小強胡說八道……」 我說不出話來,頭「嗡嗡」的。 「我們不再是朋友!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孫波走了,離開了我。 那是個心碎而令人窒息的夏季,燥得要命,滿屋的蟑螂、蚊蟲,滿樹的蟬鳴。我忍了一個夏季終於盼來了早秋,我盼望著孫波能回心轉意,我希望和她回到過去的生活裡。 那年的秋天的確比往年早了些,絲絲涼意。孫波回到了學校,她好像比以前用功了,很少回家,她的銀灰色摩托車在我門前閃過的次數越來越少。我記得那天,當她媽媽將這輛「鈴木王」弄回家擺在孫波面前時,她開心得發狂,兩下就將它開到了我的樓下,然後馱著我圍著這個城市轉了大半圈。 可開心的日子永遠都只是瞬間。 那一年的秋天,我抱著吉他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片片黃葉,一股淒涼湧上心頭,我的心裡酸極了,我不知道這日子將如何過下去。 那個初秋的晚上,我躺在床上,想著孫波,想著她不再理我,我有些傷心,那感覺很特別,像是暴雨前的徵兆。我打開電扇讓自己涼快一些,電扇的陣陣涼意很快讓我沉睡過去,可是燥熱並沒有減去,在燥熱中我還感覺到了痛楚,那不是一般的疼痛,那是我從來沒有感受過的痛苦。它讓我一生都感到恥辱。 我在躁熱和疼痛中睜開雙眼,我驚恐地看到我的繼父赤身裸體地壓在我身上喘著粗氣,我從沒有看到他如此的激動和虛弱,他大喘著氣在不停地運動著。我驚慌失措,我仿佛又回到了幾年前那個星期六的下午,在那間空洞而黑暗的魔鬼教室裡,那雙骯髒的手。 「啊——」 一聲尖叫,帶著我所有的恐懼劃過夜空,帶著我所有的無奈和痛心、我所有的遺憾和怨恨,衝破黑夜,衝破恥辱…… 就在這一聲尖叫後,我的繼父如一架機器,猛地抽動了一下後就像只包袱一樣重重地壓在我的身上。 我昏死過去。 在黑暗褪去,黎明到來的時候,當太陽穿過雲層照射到地面,我醒了過來。我驚訝地看著過分整潔的房間和穿戴整齊的自己,我感覺做了個噩夢。我走出房門,看著客廳裡捂著嘴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母親,我看見母親房間裡那個同樣穿戴整齊的繼父在一張白色床單下躺著,兩個穿著警服的男人正準備將他抬著走出大門。那床白色床單此刻恐怖極了。 「發生了什麼事?」我沙啞的喉嚨喃喃地說著。 然而兩腿間的疼痛向我證明了那個噩夢是真的。「啊——」,又是一聲尖叫後我沖出房門,我聽見身後母親的號啕大哭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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