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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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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由於年歲的增長,還是由於自信心的增加,我的形象突然變得異常光鮮靚麗,出類拔萃起來。對照我20歲與18歲時的照片,發現真會有脫胎換骨之感。每天都有女孩子簇擁在我的桌旁,向我請教化妝技巧和美容秘訣。她們豔羨地誇讚著我的眼、我的唇、我的腰、我的腿,我的每一個部分都令她們羡慕。這種眾星捧月的尊崇感令我陶醉。 桑在台裡的地位亦是舉足輕重的。我們的搭配令人羡慕,被譽為「電視臺最有才華的男人與最有魅力的女人」。我們攜手連袂,笑傲江湖。 此時,桑也對我有諸多令人感動的小舉動。每一次出差均會給我買回些小禮物。有一次,我在雜誌上看到幾款美國品牌VIETA(維雅達)的手袋,新穎獨特,品味高雅,令人心儀不已。後來,他出差到北京,回來後,竟給我帶回了大大小小四五隻手袋,每只手袋都價值不菲,對於鳳凰城的人來說,可以說是天文數字。我提著這些典雅高貴、卓爾不群的手袋,引起台裡女孩們的驚歎和豔羨。我享受著她們的讚美與羡慕,志得意滿。 一切都是如此稱心如意,我幸福極了。我得意忘形,有些自信心爆棚。有一次,幾個女孩子湊在一起,討論著每個人的五官,要求說出自己最滿意的部分。其他女孩子都謙虛地說了一個地方,嘴或是眉,甚至是頭髮,我拿著鏡子左照右照,竟然爆出一句話:「我對自己的每一個部分,都很滿意。」 此言一出,四座譁然。 小城裡並無真正的明星,因為沒有演員,唱歌跳舞又只能混跡於舞廳歌廳,不登大雅之堂,唯一正面的公眾人物就是節目主持人了。而人們素來有把達官才子與「明星」結合在一起聯想的習慣,於是,就有很多傳聞把楊芊芊和鳳凰城的某些「名流」聯繫在一起。版本各式各樣。 在一個公共場合,母親就親耳聽見旁邊的人在眉飛色舞地講述,楊芊芊與本城首富近日完婚了。為增強真實性,他信誓旦旦說自己親自參加了婚禮。母親聽不下去,挺身而出,指責他傳播謠言。此人仍不服氣,問母親為何如此篤定。母親平靜地說:「因為楊芊芊就是我的女兒。」眾人面面相覷,啞然。 而關於某某大款追求楊芊芊,為之一擲千金之類的傳聞更是屢見不鮮。有很多名字與我聯繫在一起的所謂名流,我連面都沒有見過。所以,這之後,我對於小報上登載的明星的所謂緋聞嗤之以鼻,因為我自己就深受其害。 桑原本就對我不放心,如此一來,更是驚惶萬分!在他的理解裡,四處皆是我的傾慕者、崇拜者、追求者。而這些人,一個個都比他官大,比他有錢,比他更加有競爭實力。他就像一個小孩捧了只金碗在鬧市中心行走,只覺緊張不安,危機四伏。 有一次參加他同學的婚禮,人們認出我來,歡呼著:楊芊芊,楊芊芊!桑的同學嘲笑著說:「桑,看看你還有什麼面子,白在電視臺混這麼多年,你媳婦兒名氣比你大多了。」桑轉過臉看我,滿臉陰霾。 裴裴曾說,我與桑初識時,二人在外人看來條件基本還是「般配」的。他是電視臺文藝部主任,我是一個無業遊民。當時的我,外表縱然有幾分清純,卻並未顯出如何的光彩奪目。而如今,我已然成為鳳凰城璀璨奪目的明星,我的光芒整個地掩蓋了桑,桑的自卑,也由此產生。或許,這就是當初桑竭力阻撓我當主持人的原因。 我說過,自己是一個不懂得節制的人,我的得意忘形和神采飛揚顯然引起了部分人的不滿和嫉妒。有人到老齊的病榻前進讒言,更有人在桑的面前挑撥是非。當時的我,一心一意品味和享受著自己的「輝煌」,對身邊的危機,渾然未覺。 老齊病癒出院了。康復痊癒,是一件值得慶賀和高興的事,可對於我,卻是美夢的結束,厄運的繼續。 因為早就有人在老齊面前進了「讒言」,老齊一到電視臺就大發雷霆:「一個晚上從頭至尾全是楊芊芊的節目,難道電視臺除了楊芊芊就再沒有別人了嗎?」 老齊畢業於北京某著名大學,又能寫文章,是赫赫有名的「大才子」。除了桑,所有的中層幹部均是他的「學生」或舊友,他們對老齊的個人崇拜幾乎達到五體投地的程度。很多人提到老齊的名字,仰慕敬畏之情溢於言表,尤其是一些女人,讚美之詞隆重而熱烈,表情莊嚴肅穆,感動得幾乎達到要流淚的程度。 老齊不欣賞我,全台皆知。我在台裡的命運,可想而知。前段時間我的「囂張氣焰」被狠狠打擊,我上節目的機會被紛紛取消,而且,專門有一幫人,分析著我的缺點,好來印證老齊不欣賞我是大有原因的。 如果是別的人,估計就完了,偏偏我的作用一時還無人替代。一些重要活動,比如說主持大型文藝晚會還不能不用我,但每次都用得極其無奈。常常是遍尋高手而不得,臨到直播頭一天晚上,「啪」的一下將臺本扔給我。 桑對於老齊的態度,倒頗為贊同。我的鋒芒畢露早已對他造成極大威脅,老齊對我的貶低,正好迎合了他對我的評價——楊芊芊根本不具備做一個優秀節目主持人的條件。所以,他幸災樂禍地說:「我早就說過你不行,怎麼樣?別再逞能了吧。」 在老齊和桑「兩座大山」的雙重壓迫下,我像一棵在岩縫裡掙扎的小草,苟延殘喘。我和桑為工作爆發了一場劇烈的爭執。這次爭執,險些讓我們的關係土崩瓦解。我痛苦地意識到,桑並非我的真命天子,從根本上來說,我們並不是一路的人。而且,我與桑的關係已經成為我前進道路上的一個死結,只要我在鳳凰城,就永遠無法解開。 我又開始想走,我要去遠方尋找我的電視理想。是的,我希望離開鳳凰城,離開桑。永遠地離開,再也不回頭。 我的去意令桑焦灼萬分,他惶惶然如喪家之犬。 恰在此時,電視臺福利分房,桑作為中層幹部,有資格分一套。但是,據說分房子必須要有結婚證,桑正好有了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為了幫他順利分到房子,我必須與他去領結婚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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