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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幾個下屬扶著我，我恍恍惚惚地走，卻看見她一直走在我的前面，沖著我笑，白色的裙子甚至拂過我的腳尖．帶來絲絲的涼意。 　　我說：」求求你，不要帶我走。」 　　下屬們吃驚地看著我，因為他們什麼也看不見。 　　可是，我卻清晰地看見女人的臉回過來，她張開嘴，露出滿嘴白森森的牙齒，「不!不!絕對要帶你走，體只是第一個…… 　　「張經理，張經理!」擁上來的職員們的喊聲在耳邊漸漸淡去，只有她的哭聲．越來越可怕地刻人我的腦海。 　　怎麼也不肯散去的哭聲． 　　阿城來接我的時候，溫柔地摟緊我。 　　「親愛的小語，我知道我很沒有用，讓你一直這麼累．工作壓力太大了才讓你變成這樣。」他很愧疚。 　　我搖著頭．「不!不!」 　　我知道的．不是這麼回事。 　　老總給我放了一個月的長假。希望我在家裡可以調整好精神，今天，我在極度的精神錯亂中，險些砸爛了他桌子上的手提電腦。 　　我希望可以在家裡長久地睡去，不要醒來，可是一閉上眼睛．女人的臉又出現在腦海裡，她一直哀怨地看著我，似乎是祈求。卻將我死死地攫住。 　　三天時間，我幾乎什麼也沒有吃。 　　阿城急得團團轉，他堅持要帶我去醫院．可是我害怕，最後實在拗不過他．只好在週末跟他去了市一醫院。 　　這一天的陽光很好，阿城在掛號處幫我掛號，我坐在一旁的長椅上等他。 　　寧城第一醫院的一樓是婦產科，阿城忙著掛號的時候，我低著頭，一直看著腳下來來往往的人的腳。 　　突然，一雙穿著紅色高跟涼鞋的腳出現在我的面前，紅色的鞋帶一直蜿蜒到了女人纖細的腳背上，這紅色的帶子．這紅色的鞋子，紅得那麼驚心! 　　這雙腳生了根似地停在我的面前，一動也不動．我不得不抬起頭看這雙腳的主人。 　　是她! 　　又是她! 　　她就像一個無法逃脫的劫，一直跟著我，糾纏著我，如影隨形! 　　她向我伸出手，我驚惶著逃脫．卻扭頭看見她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女人細若遊絲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跟我來，跟我來。」 　　「不!不!我不跟你走……」 　　我慌亂地擺著手，腳卻不由自主地隨著她的腳步走去。 　　她穿過人群，直直地走進了一樓右側的婦產科。 　　「小語．你在哪裡?」阿城急切的喊聲隱隱地傳入我的耳朵．可是我已經顧不得了。 　　我的心突然咚咚地跳了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從我的心裡升騰起來。 　　她要做什麼？ 　　我站在婦產科的門口．看著她側身鑽了進去…… 　　很快．我聽見產房裡面醫生和護士驚慌失措的喊聲以及器械器皿掉落在地上發出巨大響聲…… 　　「產婦大出血……」伴隨著醫生的喊聲，我聽見她的哭聲，那深入骨髓的可怕哭聲．讓我毛骨悚然。 　　半個小時以後．我看見了她從產房裡出來．一步步向我走來…… 　　她的手上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孩子，那孩子的眼睛還沒有睜開．她 　　抱著它．一路蜿蜒的血一直流到我的腳下。 　　「寶寶乖，媽媽不離開你…」她輕輕唱著，我的頭劇烈地疼痛起來。 　　她從我的身邊走過．我想抓住她，讓她把孩子還給那個可憐的女人，可是手卻沒有一絲的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抱著那個渾身是血的嬰孩越走越遠…… 　　最後，她走進了黑糊糊的一樓外的一問小房間，不見了。 　　我早已經癱倒在地上，她去的那個地方，就是醫院的太平間。 　　…… 　　阿城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昏迷不醒。 　　那天，我的狂亂讓醫生束手無策，他在給我開了一些鎮靜劑以後，建議阿城帶我到專門的精神病醫院做全面的檢查。 　　阿城沉默不語，緊緊摟往我。 　　「小語，你不會的，你不會的，對不對?你是那麼能幹的女孩子．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多麼幸福。你不會那樣的，對不對?」他喃喃地說著。 　　我搖搖頭，「對不起。」 　　阿城，我是真的對不起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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