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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妮停了下來,一時分不清那咳嗽聲從何而來。她用手電筒光向四個方向照了照,發現自己正處在某層樓的入口處,她心裡一陣陣發緊,想趕快找個房間的視窗向樓下射射手電光,以便宣告她的探險成功。

  小妮進入了這層樓,長長的通道,顯然是寫字樓的格局。門窗尚未裝修,全是空空的門洞。她一步走入離自己最近的一間房子,正要向窗邊走去時,突然感到自己的背後站著一個人,那人的呼吸甚至吹到了她的後脖頸上。

  小妮猛地轉過身來,手電筒光突然照著了一張女人的臉。那女人本能地舉起手來遮擋強烈的手電筒光,小妮看見了五個通紅的手指頭……

  死寂的空間裡響起了女人的尖叫聲,小妮分不清這叫聲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了。她連滾帶爬地沖向樓梯口,然後不要命地向樓下跑。一直跑出這幢死城,她感到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等在樓下的同學們扶住她,聽她喘著氣講述剛才看到的景象。有的同學說這是她編造的故事,也許她根本就未敢爬到樓上去。小妮急了,說樓裡真有一個豔麗的女人,她的指甲塗得血紅。同學們面面相覷,可是沒人敢上去證實。這時,有人聽見了樓上仿佛傳來女人的哭聲。大家不約而同地退到街上,然後帶著各種議論和猜測離開大樓各自回家。

  小妮在講述這件怪事時一直抓著我的手,到她講完時我的手都被她捏痛了。那女人是鬼嗎?小妮瞪大眼睛問我。

  紅紅的指甲,我想起了小妮的爸爸在檢查一幢建築時從牆上摳下了一片女人的指甲。後來警方的破案結果是,有人殺死一個女人後,將屍體拋進混凝土攪拌機裡,然後這攪碎的屍體便被砌進牆裡了。小妮所遇見的女人,會不會是這個冤魂呢?

  我將這個想法告訴小妮,她迷惑地看著我說,我爸什麼時候給你講這種事了?我一下子無法回答。我至今從未見過小妮的爸爸,我頭腦裡怎麼會裝著這樣一件事呢?小妮說是我糊塗了,也許我在報紙上看見過這麼一個案件,而小妮的爸爸又是搞建築品質檢查工作的,這兩種印象重合後,在記憶中便混在了一起。

  我同意小妮的分析。記憶是個非常靠不住的東西。但是,變形的記憶有時更真實,像夢一樣,它能捕捉到一些未知的東西。想到這點,我為小妮的經歷感到害怕。

  此時已是午夜過後,我和小妮像姐妹一樣擠在床上,床頭燈的光圈使屋子裡彌漫著一種虛幻感。突然有敲門聲,接著門開了,一個女人走進了屋子。

  怎麼還沒睡呀?小妮的媽媽望著我們問道。她的眼光停留在我的臉上,似乎在問我怎麼和小妮住到一塊兒了。

  我趕緊解釋,小妮今晚有點害怕,讓我陪她。

  害怕?在自己家裡有什麼可怕的?何姨不解地問。她的頭髮很亂,顯然是剛從床上起來。

  沒什麼,我只是怕做噩夢。小妮含糊地回答母親。

  何姨離開後,小妮反鎖上了房門。她說媽媽經常不經她同意就進她房間,有時半夜還來給她蓋被子,搞得小妮在睜開眼時常常有瞬間的驚嚇。

  所以,房門一定要反鎖上才好。小妮關了燈,我們迷迷糊糊地睡去。第二天早上,小妮說她昨夜一直聽見屋裡有人走動,還有歎氣的聲音。我說是她受了驚嚇的緣故。

  窗外陽光很好,人們可以很好地享受這個週六了,雙休日的第一天讓人格外放鬆。小妮要找她的同學去要她冒險的獎品去了——一雙耐克運動鞋。那個下賭注的男生說話算數,他已在一家大型商場等著小妮去選鞋了。

  何姨也到公司加班去了,家裡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打開電腦上網聊天。檣正線上上,我和他打了招呼。他問我前幾天給他留言說要與時間逆行去了,這是什麼意思?我說不知道。他說你想變成精靈是不是。檣真是聰明人,我和他聊天,說半句他也能聽懂。

  終於忍不住向檣詢問他的個人情況。我說我都向你介紹了我自己,你也得講,這才平等。他說講就講吧,我是你的校友,不過已畢業三年了,自己創辦了一家高科技公司,奮鬥三年已有千萬資產……

  這是一個奇跡。以前在報紙上看見過這類新聞,沒想到自己竟認識了這樣的人。檣說他的公司已進入良性迴圈,自己也很輕鬆,所以常上網聊天。他最欣賞的一種人是,自己喝著下午茶,而太平洋上的船隊正載著他公司的貨物破浪前行。

  我最早在網上和檣聊天是從死亡話題開始的,我們聊得非常投機,沒想到他竟是我的校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就是與眾不同。

  我對檣講了小妮在爛尾樓裡遇見的恐怖事,我說我懷疑那樓裡藏著一個女人的冤魂。檣說這事讓他很感興趣,他也想進那樓裡去看看了。他說無論是一套房了、一個院子或者一幢樓,如果長期沒有人住的話,是一定會發生怪事的。就像池塘裡的水久了便會生出魚來一樣,任何空間裡都不會永遠是空空如也的。

  檣說出了我未曾說出的想法,這使我產生了與他見面的念頭。既然同在本城,為何不見上一面呢?我甚至想邀請他與我同去那幢空樓裡看看。我和他都是對靈異感興趣的人。

  然而我沒有開口,他的公司和資產使我產生了障礙,我不是那種沖著財富而去的女孩。下網以後,我有點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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