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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我正琢磨著怎麼罵死陳靖那龜孫子,陳靖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我這廂還沒擺好開罵姿勢呢,他那邊就連射炮般說個不停:"我就說仨事,一,楊小樂,你給我記住了,我和她的事,以後你別他媽插手。夫妻吵架,狗都不理,你別老夾尾巴插我們中間當拙劣的和事佬;二,我這次就是要跟她徹底離婚。聽清楚了,徹底的,誰勸都沒用。誰勸我跟誰急;三,這事別告訴我媽。我媽要知道了,咱倆關係徹底了斷,徹底玩完。"

  "玩完就玩完,誰稀罕跟你有關係……",還沒說完,那廝電話已經掛了。被他剛才一陣狂吠,我被氣得七竅生煙。無處發洩,只好對著電話的忙音回罵過去:"我還就決定多管閒事了!就決定不拉你回頭不甘休!就決定告訴你媽,讓你媽怎麼生的你怎麼給罵回去!你能把我怎麼著?你能把我給滅了,還是當SARS給隔離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跟你有啥屁關係啊,啥都沒有。你愛離不離,關我屁事。也不對,你媽是我乾媽,算起來,你還算我哥,你還想大義滅親了我,能耐得你。你爸媽還不得先大義滅了你?還讓我別插手,跟我願意插手似的,每次不都是你們哭著喊著求我當和事佬。你們兩人吵架,一個對我冷嘲熱諷,一個滿嘴放炮,每次都朝我發狠,就算我欠你們的,這麼多年,難道還沒還清?你們的良心是不是給狗都不吃,只好喂給對方了……

  罵著罵著,看桃花正一臉同情地望著我。我知道它想問--有勁沒勁啊你。我是夠沒勁的,便把已經渾身無力的自己扔到了沙發,奇怪,沙發是不是也變晦氣了,我一坐下,便不由得像蘇錦那樣深深歎息,我招誰惹誰了啊我?為什麼他們的壞脾氣就得由我買單?好好一個星期天,被他們搞得烏煙瘴氣的。

  陳靖看來真的被某狐狸精洗腦了,幾天不見,說話竟變得這麼沖了。剛才那幾句,就把我嗆成這樣。是蘇錦說的因為我好久沒戀愛內分泌失調了,還是因為對他厭惡,忍耐底線越來越低了?沒錯,應該是厭惡感,不管是對他,還是對自己,還是對這莫名的一切,似乎每個細胞都充滿了煩躁與厭惡,它們隨時等待劈劈啪啪的爆裂,缺乏的只是引子。而剛才,只是個小引子。

  我告訴自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們分手,由他去吧。但另一個自己又說,不能分啊,不能分啊。當然,我也說不清為什麼不能分。煩死我了都。煩死我算了。再待下去,真的會煩死活人的。

  翻看著手機上的通訊錄,想著可以出去找誰玩。什麼時候,宅得發黴的我變得跟他們一樣越來越有人情味了?不,是越來越沒人情味了。我現在不過想把所有的晦氣轉移到另一個倒楣蛋身上罷了。惡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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