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愛情這麼傷(102)_藤瓜

一〇二

　　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那時她剛動完手術，他就計畫著要結婚，沒想到他真的已經買了房子，但是為什麼從來不跟她說，現在卻讓陳釋把這些東西交給她？

　　唐瑜把東西合上，看著陳釋，嗓子裡毛毛的，堵堵的，「我今天能不能去見一見他？」

　　「大概不行了。」陳釋說著聲音都變了，他撇過頭去抹淚，哽咽著說，「今天是行刑的時間。」

　　「是……」唐瑜心一顫，「是槍決嗎？」

　　「他選擇了注射。」

　　「哦。」唐瑜陷入恍惚中，喃喃地說，「我總覺得這一切像做夢一樣。陳釋，你不知道，我有次做夢夢見我在巴黎的時候接到他的訃告，我以為他死了，哭得天昏地暗，可是後來醒來才發現，原來只是做夢。你說，這是不是做夢？」

　　陳釋實在忍不住，他握住唐瑜的手，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我總覺得，他不會這麼對我的，他不可能這麼對我的，他不可能在臨死之前都不見我一面的，我不相信。也許這真的是一個夢，可是我為什麼還不醒來呢？我怎麼掐自己，都醒不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來，可是這個夢太痛了，我不想再做下去了，我真恨不得自己也死了算了。」

　　唐瑜抱著他，痛哭失聲。

　　跟陳釋告別後，唐瑜就去了陽朔，她拿著房產證去了孫文晉給她買的那處房子。房子在濱江路，隔著一條馬路，對面就是灕江，青山綠水，每天都有人坐船游江，很多外國人背包來這裡，也有很多年輕人。

　　房子早已經裝修好，外面就是個陽臺，有太陽的天氣，暖洋洋的。她每天在房子裡，想著，有一個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太陽暖洋洋的，房子裝修得非常漂亮，住著也很舒服，但是有一個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她也永遠無法讓他知道她已經住在這裡了。

　　還有，今年她二十四歲，其實很年輕，相比後面漫漫的幾十年真的很年輕，但是不管以後還有多少年，她的生活裡再也沒有那個人了，永遠不會有那個人了。

　　她很心碎，跑到灕江邊大聲地喊：「孫文晉，你去哪裡了？為什麼不帶上我，不是說了以後要永遠在一起的嗎……」喊得自己淚流滿面，也沒有人回應。她知道，他已經死了，永遠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她怎麼喊都沒有用了。

　　可是有一個人，突然小心翼翼、溫柔無比地抱住她，只有一個人曾經這樣抱過她，她淚眼蒙地回頭，可是突然哭得更厲害。她擰著他的胳膊，大聲哭喊著：「孫文晉，你去哪裡了？你怎麼都不肯見我一面？你跟我說以後永遠在一起，你怎麼能丟下我？你讓我等了好久都不肯見我，你知不知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要告訴你，你愛不愛我都沒有關係，不跟我在一起也沒有關係，不讓我去非洲我就不去。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死？你死了，我一想到我的生命還那麼長，你卻已經不在了，我怎麼活得下去？」

　　他溫柔地輕拍她的背，眼淚滾滾落下，哽咽地說：「好，好，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這麼對你。」

　　孫文晉的案子經過審判，死刑執行的當天，孫黛影拿了一卷錄影帶到警察局自首。錄影帶完整地記錄了她的殺人過程，案子被重新審理。一個月後，孫文晉被無罪釋放。原來，孫文晉回B市勸唐瑜不要去非洲的當晚，孫黛影去找蘇不易要性愛錄影帶。蘇不易一直有這個愛好，把性愛過程全部拍攝下來，所以家裡裝了個微型攝像機。那天晚上跟孫黛影發生爭執以及殺人過程就被完整地拍攝了下來，但是孫黛影把攝像機取走後，員警並沒有在現場發現其他可疑證據。孫文晉死刑執行前一天，囑咐陳釋去找一份房產證明交給唐瑜，那時孫黛影才知道唐瑜的存在，她最後還是拿著錄影帶去了警察局自首。

　　她給孫文晉留下了一封信：

　　文晉：

　　感謝你對我的愛情。

　　從小我是個孤兒，只想著要怎麼生存下去。被養父收養後，我只想著以後再也不能回那個地方，而且我怕自己會長不大，所以養父對我的所作所為我都不敢聲張。我怕他不要我，怕他把我遺棄，我更怕他會把我殺掉。後來認識你，你能帶我離開他，他害怕你父母，不敢對你怎麼樣，我真是很慶倖，亦很感激我們在SZ市的那一年你為我做的一切，我幾乎要相信你了，我差一點就可以真正跟你結婚。但是一切都是命，在澳大利亞好不容易生下孩子，養父對我好了很多。可是沒想到孩子的命也這麼苦，我又要擔心她的命，我怕她活不下去。她就像是我小時候一樣，很容易就活不下去，我不想讓她死。我為了她嫁人，但是他實在沒有辦法挽救她，我只好又回國。跟蘇不易是我願意的，只要他能救我女兒，怎麼樣我都願意。文晉，沒有想到能再次碰見你，也沒有想到又給你帶來這麼大的苦難，真的十分對不起。我這一生，為了生存下去，實在沒有太多時間來欣賞一個男人，來愛一個男人，但是你真的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男人，也許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就可以愛上你了，但是已經沒有機會了。我知道你很喜歡那個唐小姐，是我對不起你們。希望我死後，你們能幫我治好孩子的病，請求你們一定要讓她活下去，我死了也感激你。

　　孫黛影絕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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