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愛情這麼傷(68)_藤瓜

六十八

　　第十四章這樣的我們

　　其實，我不怕死，我最怕的是，在我最脆弱的時候，身邊最近的人卻拋棄我遠走高飛……

　　她補的是硬座，到晚上趴在座位上睡著了。半夜的時候被吵醒，原來是隔壁座位那一群年輕孩子在吵吵嚷嚷地玩殺人遊戲，幾乎整個車廂的人都被吵醒，卻沒有人說什麼。有個玩累了的學生還跟唐瑜邊上一位年輕的男乘客攀談起來，好像他們是大二的學生，開學之初趁著去廣西農村做社會調查打算先去桂林旅遊。說到桂林，說到灕江，說到陽朔，說起那些青山綠水，他們眉飛色舞，好像剛從那裡回來一樣。眼睛像是泡過水的葡萄，飽滿豐潤，漆黑有神。

　　唐瑜堅持了一會兒，那群大學生卻毫倦意，挨不過旅途勞累，她又睡過去。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早晨八點鐘，隱約聽見"天黑請閉眼"。她一睜開眼，果然那一群學生還在玩遊戲，一個個熬了個通宵卻仍然神采奕奕，精力旺盛。她笑笑，轉頭卻發現身邊的年輕男乘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換到她對面，正盯著她看，她朝他微微一笑，禮貌地點點頭。

　　在火車洗漱間遇到的時候，那年輕男人特意等了等她，一起回座位的時候對她說："你不是跟他們是一起的嗎，怎麼沒看見你加入他們？"

　　她笑笑，簡單地回答："我跟他們不是一起的。"

　　她從小就不怎麼合群，以前是不知道怎麼合群，等到她意識到的時候覺得一大群同學們在玩笑嬉鬧，她一加入進去，就害怕自己不知道怎麼說話，害怕會因她而冷場。她索性就不去參加，這樣漸漸就形成了遠離人群的習慣。

　　坐到位子上，她又開始閉目養神，那年輕男人也沒有再跟她搭訕。

　　又熬過十幾個小時，下午的時候，車子終於到達桂林車站。那群大二的學生熱熱鬧鬧地下車去，車廂裡頓時空了一半，驟然安靜下來，唐瑜身邊的那位年輕男人也下了車。唐瑜的票是買到湛江的，可在列車員正欲關閉車門的時候，她突然取下自己的行李箱，一邊朝車廂盡頭的出口跑，一邊對列車員說："請等一下。"

　　"怎麼回事，自己的站到了都不知道？"列車員皺眉抱怨道，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睡覺忘記了時間。"

　　一下車，撲面而來的是一陣寒風，從B市到桂林，卻沒想到南方的天氣居然比北方冷，外面還下起了大雨。她縮了縮脖子拖著行李出了桂林站，迎面看見一座清秀的山，但是因為雨太大，山在雨裡縹縹緲緲的看不太清楚。她從行李箱裡取出雨傘，沿著屋簷走，經過候車室的時候在門口又遇上了那群大學生，一個個都愁眉苦臉，耷拉著腦袋，像霜打的茄子。一個人背著書包蹲在地上沒好氣地說："喂，到底是誰決定今天來的，出門前都沒人查過天氣預報嗎？現在好了，下這麼大的雨，還旅遊？"

　　"好像是有颱風來了，出來前誰知道呢。哎，好冷啊，沒想到桂林比B市還冷，我們沒帶傘，又沒帶衣服，這下可好了……阿……嚏！"

　　另一個人說："別抱怨了，你們先檢查一遍，有哪幾個人帶了傘？我們先去找住的地方。"

　　正在這時有人打著雨傘過來問："哎，小姐，到陽朔嗎，到陽朔嗎，只要二十塊。"

　　又有人也圍上來，"到陽朔，豪華大巴車，十五塊。"

　　"哎，到陽朔咧，到陽朔咧，十塊一個，十塊一個，即上即走……"車站外的香樟樹邊也有人聲傳來。

　　最後唐瑜跟那群學生一起上了去陽朔的車。司機跟旅館老闆相熟，在車上便為他們安置好了住處，住宿也不貴。到旅館後先隨老闆娘看看房間，見環境不錯，乾淨整潔，便安頓下來。

　　最初的幾天，因為大雨，她沒地方去，整日整日地待在旅館裡。旅館臨河，透過她房間的窗戶就可以看見灕江。此時灕江水已經氾濫，一片渾黃，平地而起的蒼翠秀麗的小山在雨霧中縹緲蕩漾，而她的心裡仍是悽惶的。她坐在窗戶邊，手裡總緊緊地抓著手機。那手機她一直不開機，但是卻總不忘記經常給手機充電，然後白天黑夜地躲在房間裡呆呆地看著那個手機。

　　四天后，雨終於停了。這個時候老闆娘也已經將整個陽朔獨特有名的地方和吃食給她介紹完了，繁華的西街、蝴蝶泉、大榕樹、月亮山、螺絲釀、啤酒魚、桂林米粉，等等。她獨自遊蕩，總是深夜的時候才去西街，這個時候街上人少，她每晚都到西街盡頭的那個咖啡店去坐坐。那兒有很多留言簿，每本留言簿裡都記載著很多心事。大約都把這裡當成了"國王的驢耳朵"，所以人們肆無忌憚地宣洩著自己的心情：有些是第三者，說自己欲走還留的痛苦；有些人失戀，說自己的傷心欲絕；有些人是同性戀，自己的另一半卻結了婚；也有臺灣人說，前年跟愛人第一次來，去年結婚為了紀念來了，今年又來，好像成為一個習慣。

　　她每每翻到咖啡涼透。

　　還有人寫：反正沒有人知道。

　　她終於下定決心也要寫。

　　那天晚上她一直寫到半夜兩點才離開，在旅館準備洗澡睡覺的時候，剛換下衣服，突然感覺不對勁，想了想，才發現手機不見了。她嚇了一跳，澡也不洗了，急急忙忙穿上衣服開始找起來，房間裡，浴室裡，被她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最後她想起方才在咖啡廳，所以就去那裡碰碰運氣。

　　她穿著拖鞋跌跌撞撞地從旅館跑了出來，穿過幾條空蕩蕩的街道。此時路燈都熄了，只有西街上幾個酒吧門口的紅燈籠朦朦朧朧地亮著，其間還碰到一個喝醉的男人，她更是加快了腳步。好不容易走到咖啡店，她心急如焚地推開門，正看見一個男人背對著她坐在桌前，手裡擺弄著她的手機。她情急之下一步跨進去，腳上的拖鞋勾住門檻，她一時站立不穩，整個身子朝前撲去。店主嚇了一跳，忙過來扶起她。唐瑜來不及爬起來，顧不上狼狽，焦急地抬頭看著那個手機說："手機是我的……"話未完，便吐出一口鮮血來。

　　店主又被嚇了一大跳，一邊招呼那個男人拿紙巾，一邊安撫說："你要不要緊？你不要著急。"

　　那男人被驚動，走過來，驚愕地看著她，"是你？"

　　竟然是火車上坐在她旁邊的那個年輕男人，但現在唐瑜顧不上他，她只關心她的手機。他也注意到了，略微有點不好意思，"對不起，剛才想確認失主的身份，所以幫你開了機，裡面有一大堆的短信……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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