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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然而溫度降得厲害,唐瑜終於醒過來。已經是萬籟俱寂的晚上了,社區裡的燈光逐漸亮起來。車內因為沒有亮燈,一片黑暗,只聽見冷氣在呼呼地吹著,還有身上因為孫文晉而產生的溫暖,她一驚,"幾點了?"

  竟然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兩人一起下車上樓。平時鐘點工一般是五點過來,他們要是在家吃就給他們做飯,估計現在鐘點工也回去了。回到家,兩人都不想出去吃飯。檢查了一遍,冰箱裡有一點剩菜,也有一些食材,索性在家做飯。

  唐瑜淘米做飯,孫文晉負責炒菜,插上電鍋的電源,她被孫文晉趕到客廳去看電視。等到菜終於出鍋的時候,孫文晉的臉色非常可疑,菜居然還用蓋子蓋上。唐瑜揭開一看,孫文晉的臉有點紅,"火太大,肉好像炒焦了。"

  唐瑜看著那黑乎乎的一盤菜,根本看不出豆角炒肉的影子,不過轉念一想,孫文晉這些年來連家都很少住,一般都在酒店裡,酒店有全套的服務,哪兒知道什麼是煙火氣息,能夠做到這一步也不容易。

  她於是笑笑,說:"那現在,沒有辦法了。"

  他看著她。

  "吃速食麵吧,我會泡很好吃的速食麵。"

  她經常吃速食麵,所以備了很多,那都是他去非洲的時候買的。她吃了將近十年的速食麵,有些人越吃越厭,有些人卻越吃越精,她知道什麼牌子的什麼味道好吃。燒開了鍋,把面放進去,放調料,孫文晉就在她身後看著她。她知道他在身後,忽然記起什麼,說:"對了,你以後炒肉的時候,火不要太大,這樣就不會燒焦了。放了油,在放肉之前先放一點鹽,這樣肉會嫩很多。"

  她比他小十歲,反而是她來叮囑他,孫文晉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心裡總是特別容易被觸動。想著眼睛又有點熱,他上前一步抱住她的腰,她的身子定在那兒,倒也沒說話,而後又恢復動作,手腳麻利地將面出鍋。

  將面端到餐桌上,孫文晉的手機突然響了,他到陽臺上去接電話。接完回來發現唐瑜也沒吃,只是怔怔地看著那面碗發愣,眸子在睫毛之間忽閃忽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坐下來,"怎麼不吃?"

  她看著那紅汪汪的油終於說話了,"文晉,我有個事情要跟你說一下。"她抬頭看著他,一字一句說得極為認真,倒好像自己在跟自己下決心一樣,"我們系,下個星期要派一批人去香港大學訪問,我們班老師選了我,可能要去香港幾天。"

  孫文晉想起剛才陳釋的電話,沉吟一下才說:"我明天也要去非洲一趟,陳釋那個生意當時是我救場,現在快收尾了,有點事情需要我去一下。"

  她勉強微笑一下,說:"這樣也很好。"

  吃完面孫文晉開始收拾行李,因為陳釋事先一點預兆都沒有,可明天就要啟程,只能連夜收拾。他在房間裡七手八腳地忙,唐瑜洗完碗就站在臥室門口看著他。他一邊從櫥櫃裡翻著什麼,一邊對她說:"你幫我去書房拿一份檔,是綠色封皮,在保險箱裡,這是鑰匙。"接著又說了一個三位元數位的密碼。

  她接過鑰匙,就到書房去,她其實很少來書房,因為書房是他辦公的地方。打開保險箱,一拉開裡面全是文件,她在裡面翻找著綠色封皮的文件,掀開一疊資料。突然一個東西映入她的眼簾,那是一個水晶盒,晶瑩通透,裡面就躺著一隻玉鐲,她熟得不能再熟的手鐲。她呆了一下,這才拿起那水晶盒揭開,取出手鐲戴在手上。這是她戴了十幾年的舊物,此時心裡卻百感交集,翻江倒海一樣。她想起有一天,她問他有沒有看見她的手鐲,他斬釘截鐵地說沒有,可卻原來在這裡,他裝著所有重要文件的地方。

  她害怕自己再哭出來,冷靜了一會兒,才把檔拿出去連鑰匙一起給他。

  他倒沒多注意,只是一徑檢查自己的東西。第二天是陳釋的秘書開車來接他去機場,臨走的時候,她遠遠地揮揮手,直到車子絕塵消失在視線裡,她才慢慢回身上樓。

  她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客廳、臥室,浴室裡她的東西都跟他的剃鬚刀、洗面乳、手錶放在一起,她一點一點把自己的東西拿走,心裡就有點不好受,幾乎是落荒而逃地離開了浴室。她從前的行李很少,現在瑣瑣碎碎地收拾著,卻突然發現東西越來越多,原來不知不覺間就添了很多東西。還有那一屋子布娃娃,他後來還真托朋友帶到B市來了,沒地方放,就全放在客房裡。鐘點工以前看到了,驚訝過一番,兩個大人居然買這麼多布娃娃,現在她推開客房的門看著卻很茫然。

  她收拾好所有的東西,提著箱子出門的時候,特意把房門鑰匙放在了茶几上。想了想,又回到臥室把鐲子拿下來放在枕頭下麵,細心地用枕頭蓋上,卻又下不了決心離開,依依不捨地摸著棉布的枕頭,那枕頭尚帶著他的溫度,一點一點溫暖著她的手指。一滴眼淚掉下來,落在指尖上,很快就在枕頭上洇開了去。

  到學校辦好手續,在火車站候車的時候,想給他發短信,又想起陳釋那天特意約她出去說的話,於是什麼也沒說,她直接把手機關了。

  那天從醫院出來,文晉不停地給她打電話,她心亂如麻不想接。他的電話剛停,這個時候陳釋正好打進來,她接了,陳釋約她出去。傍晚的時候在一個咖啡館裡見面,咖啡一上來,他就開門見山,"唐小姐,首先說一下我的來意,我是為了文晉的事來的。"

  她不說話,等著他。

  陳釋看牢她,一字一句,"唐小姐,我想知道你跟文晉到底打算怎麼辦。"

  上一次見他是在農場,他們就像認識多年的老朋友般有說有笑,可是沒想到一轉眼,關係竟變成了這樣。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抬頭看著他,臉有點紅。陳釋看著她,靜靜地等待她的答覆,一副有備而來的架勢。

  她於是說:"陳先生有什麼事,可以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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