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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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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瑜擺擺手,強撐著要說話,可一張嘴便吐出一口血。顧老師大驚失色,這時那個高跟鞋同學發現了她,小聲在一旁說:"顧老師,我認識她,她是2004級法語系的唐瑜,以前上課的時候我也見她吐過一次血,可能是有什麼病吧。" 顧老師輕撫著她的背,擔憂地看著她,好一會兒她才緩過來。顧老師幫她擦拭著唇邊的血跡,軟語溫言地問著:"有病怎麼不跟老師提前說呢?你看現在弄成這個樣子……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唐瑜站起來,扶著欄杆,狀態終於好了點,她拒絕老師的好意,"不用了,我上次去醫院檢查過,醫生說是勞累過度導致的咯血,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見她神色恢復如常,顧老師也不好再勸什麼,只後怕地說:"你還是別跑了,我給你記成績,你再去醫院檢查看看吧。這麼年紀輕輕的,哪裡有經常吐血的。" 第二次吐血,她比從前要鎮定多了。上一次替她檢查的是個老中醫,他說:"勞則傷氣。肺主氣,控制人體的呼吸,所以血是從肺來的,不是吐血,只是咯血,注意休息即可緩解。"可這一次又為什麼吐血,她到底還是去了醫院檢查。 醫生聽了她的描述,問了幾個問題便建議她去做個CT。幸好她隨身帶了銀行卡,做完CT半個小時後便出結果了。醫生拿著片子仔細地看,一臉的凝重,間或又問了她幾個問題,最後才說:"唐小姐,你家人從前有得過跟心血管有關的疾病嗎?" 唐瑜的心猛地一跳,說:"我父親一直有心臟病,最後也是死於心臟衰竭。" 醫生又拿著片子看了看,說:"三天后,和你家屬一起來取報告吧。" 醫生的態度讓她一顆心直直下沉,CT出片後三天取報告,醫院裡的規矩向來是如此。但她此刻顧不得這個,極力掩飾著自己的臉色,帶著幾分哀懇的語氣說:"我父母都已經去世了,我一個人在B市上大學,我沒什麼家屬。醫生,是不是我得了什麼病?" 醫生拿著報告,再端詳了她的神色,"三天后,叫你朋友陪你一起來取報告。" 這一次她更狐疑了,忙說:"有什麼結果您現在就告訴我吧,我也沒什麼朋友,三天后我也是一個人來取報告。" 按照慣例,醫院裡的CT報告一般都是三天后取,她一個單身女孩子,醫生要照顧她的情緒更加不可能這樣貿然告訴她結果,可大約是聽她這麼說,醫生斟酌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把結果分析了給她聽。 從醫生辦公室裡走出來,她的步子輕飄飄的。醫生的話就好像一個晴天霹靂,震得她好久都沒回過神來。她在走道裡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沒走到電梯就在長廊邊的塑膠椅子上坐了下來,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突然之間那種恐懼牢牢地攫住了她,讓她很害怕很害怕。幾乎是本能地掏出手機想給孫文晉打電話,可手指顫顫巍巍的,好幾次都按錯了號碼。最後她不得不放棄,從電話簿裡一個一個地翻,終於翻出他的號,毫不猶豫地按了下去,可是電話一通,她忽然又慌亂地掛斷了。 等她進了電梯後,口袋裡的手機開始響起來,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孫文晉打來的。在這種情況下,她心裡越發淒涼起來。這一生,到頭來關心她的也只有他一個,可是她現在卻連他的電話都不敢接。 她該告訴他什麼?她遺傳了父親的心臟病,必須動手術,手術風險極大,有死亡危險?還是該告訴他,她現在有多麼的恐懼?九歲的時候母親就自殺離她而去,父親不要她,舅舅移民加拿大,那時候她那麼小,這幾年來嘗過了多少生活的辛酸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但是那麼多絕望的歲月過下來,她都挺過來了。只有這一刻,她突然想到更可怕的,反而不敢去面對。 手機在口袋裡一遍又一遍地響著,她始終沒有接電話。電話那頭的孫文晉心急如焚,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這個女孩子,前幾天還跟他一起出去見朋友,有說有笑,可是心底總有一種不安,這個東西就像是一道無形的牆將他們隔開來。那天從郊區回來的路上,她從他身後抱著他,手心貼著他的胸口,那時候他們離得那樣近,他終於能夠體會到她對自己的瞭解和珍惜,讓他感動得幾乎想要落淚。可是前一刻她打了他的電話突然掛斷,再打過去她卻怎麼也不接。他看著手機上跳躍著她的名字,揣測著她現在的想法,突然有點安靜不下來。 她好像總是這樣,跟他住在一起這麼久,從來不過問他的過去,亦不奢望他們的將來。以前只是知她嘗盡了冷暖,天生性子淡然,因而心裡對她更是憐惜,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她。可是現在他突然有點惱怒,轉而又有點淒涼和委屈,心頭湧上一股酸楚,他在她心目中到底是什麼位置,她憑什麼在他這麼焦急擔憂她的時候躲著他? 他們之間仿佛離得很近,她每天晚上都在他的懷裡安然入睡,但是在他想要靠近她的時候才發現他似乎從未看清楚過她的神情,就像是有一堵無形的牆無情地將他們隔開來。她在牆的那一邊如履薄冰地經營著,他在牆的這邊著急,有時候想要不顧一切走過來,靠近她,卻又害怕坦誠相見時她的反應。走不過來,他又害怕看不見她的神情,猜不到她的想法。就如同現在,她不接電話,他很想很想立刻找到她,問問她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打通了卻又掛掉。可是她不接,他現在又能怎樣呢? 這個時候孫文晉正和陳釋在一起,陳釋看著他拿著電話魂不守舍,大概也能猜到那是誰的電話。從上一次在農場見過他,陳釋約了他好幾次,每次他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推託,不是SZ市有事,就是累了不想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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