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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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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農場是我哥以前弄的,我哥出事後她又買了回來。我嫂子在世的時候她一個人退學去了SZ市學炒股,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很多東西都已經在心裡慢慢死掉了,再也回不來。可她還是這樣,不肯結婚,一有時間就住到農場裡來,一個人守著我們過去的歲月,過去的回憶,一直守著,我都不敢看見她。" 他又開始抽煙,夜色中煙霧彌漫,他的樣子看不真切,虛虛的,看見她在看他,他還沖她笑了笑。那笑容如此虛弱,她的心一酸,快步走上前從身後抱住他,她的手緊緊地擁著他,他身子微微一僵,卻沒有說話。 空氣中一片寂靜,她的手放在他胸口,他的心就好像在她的手掌裡跳動,慢慢的,有規律的。就這樣靜靜地相擁著,好一陣兩人都沒說話,這個時候他們各自心裡都有一點東西在慢慢鬆動,有什麼東西已經徹底死去,有什麼東西正在新生。 最後唐瑜終於慢慢說:"文晉,下次你教我開車,我來開,我視力很好,平衡性也很好,我們以後經常來陪她好不好?" 她的話終於蒸發了他心裡最後一點苦澀,他拿開她的手,緩緩轉過身來,扶著她的肩膀,深情地看著她。她卻微仰著頭,目光裡似乎有一根細細的絲線直達他的心底,她的目光裡有一種如水一樣的溫柔,又有一種堅定、勇敢,毫無保留。他們之間似乎從未有過這樣的對視,離得這樣近,她的眼睛顯得格外大,那烏黑的眸子裡閃著許多東西。他心裡某個角落仿佛被什麼東西刺了下,驀地一疼,手一伸將她攬到懷裡狠狠地抱住。他抱得那樣緊,那樣急,仿佛想將她融入自己身體裡。他知道抱得她疼,可是卻也不敢放手,心裡有一種恐懼,有一種內疚,可他又不敢坦白,說來說去居然把湯穎和他哥的事情說了出來。 她就這樣乖巧安靜地待在他的懷裡,夜風吹起來,他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熏衣草的沐浴露味道。她的呼吸溫溫地吹著他的胸口,額頭上有幾絲細細的頭髮,茸茸的,被風吹著,間或碰觸著他的臉,讓人覺得癢癢的,然而卻又捨不得拂開。良久,他鬆開她,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下去,這一個吻,溫和纏綿如同這溫柔的夜風。 晚上回到家,唐瑜先去洗澡,畢竟下午整整在葡萄田裡摘了一個多小時的葡萄。孫文晉把帶回來的葡萄裝到冰箱裡,等到他弄好一切,洗完澡,臥室裡的唐瑜早已進入了夢鄉。 床墊微微一陷,她挪了挪身子給他讓位,他卻一躺下就將她摟過來。他總是喜歡這樣摟著她睡,起初她一個人睡慣了,真不適應他這個習慣,可是漸漸地居然也已經培養出適應性了。她在他懷裡鑽了鑽,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正準備繼續睡,他的手卻已經悄悄伸入她的浴袍裡。 唐瑜實在是累,一開始她繼續睡,可漸漸地也被他攪得不得安寧,他的手伸進她的浴袍遊弋著,輕輕劃過她小巧豐盈的乳房。她的聲音都在發顫,"你開了這麼久的車,不累嗎?" 他依舊不做聲,他的手在她身上燃起一把火來,她漸漸連氣息都亂了,微微喘著還想說話,卻不料一張口,唇便被一個溫熱柔軟的舌頭堵住,他一個翻身壓到她身上不住地吻她。 完事後,他摟著她,看她在懷裡沉沉地睡了過去,不由又吻了吻她的額心。 第十二章 你們不是同類人 他每天晚上都抱得她很緊,是不是冥冥中,他也有感覺,他們之間根本就如陳釋說的,不可能長久? 八月過完,九月份唐瑜又開學了,她上個學期末體育八百米測驗,因為腿摔斷打了一個多月的石膏,錯過了考試,她申請了緩考。新學期伊始,系教務處給她打電話通知她聯繫老師同補考同學一起參加考試。 上午八點半,八百米補考的同學齊齊列隊在足球場的跑道,來測驗的是體育部一個老資格的體育老師。隊裡幾個女同學老遠看著老師就開始喊:"顧老師,我今天不舒服,能不能免跑啊?""顧老師,我八百米從來沒跑完過,我跑不下來,能不能放寬限制啊?求求你了。" 唐瑜大一時曾經聽蘇嬈說過,這個體育部的顧老師年紀偏大,向來以心腸軟著稱。她轉而環視周圍補考的同學,一個賽一個瘦弱,臉色青白,可眼影卻畫得很濃,有幾個是爆炸頭,還有幾個是波波頭,穿著都時髦靚麗,有一個女生居然還穿著一雙紅色的高跟鞋。她想,難怪這幾個都不及格。 顧老師看了看那雙高跟鞋,皺了皺眉頭,卻也沒說什麼,只是掏出碼錶問:"準備好跑了沒有?" 一個女聲連哄帶嬌地喊:"顧老師,還要跑啊……"拖出長長的尾音。 顧老師根本不理會她們,"穿高跟鞋的那個同學,你這樣不能跑,你出來,其他同學準備開始吧。四分二十秒,不及格體育就重修,到時候再考八百米。" 大約從未見過好脾氣的顧老師有這樣鐵腕的作風,那些女生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她們也不求情了,一個個耷拉著眉眼。高跟鞋同學走出隊伍,老師一聲令下,同學們開始測驗。 唐瑜從前的八百米成績一般都是四分十幾秒,雖然很懸,但好歹也及格了。這一次她仍舊是按照平時的速度跑,那幾個時髦的女生一開始落後了她一大截,可一圈未完,她們就已經把她甩出老遠。她微微有點著急,提了口氣準備追上去,誰知道剛追了沒幾步,心臟就一陣一陣地悸痛,痛到眼前發黑,全身虛軟無力,大汗淋漓,她只好立刻停下來。 顧老師拿著碼錶看著跑道,突然發現跑道上有個女孩蹲了下去。他怕有異,走過去彎下腰問唐瑜,"這位同學,你怎麼了?" 唐瑜昏昏沉沉的,費盡全身力氣抬起頭,兩眼卻只是發黑,根本看不清人,嘴裡有熟悉的腥味。她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直忍得臉色蒼白如紙,T恤全被汗濕透了。顧老師嚇得不輕,忙蹲下來扶住她,"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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