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35)_酒中人

三十五

　　楊柳停住腳步，轉過身看了一眼，向小沫走來。到跟前了，把臉上卡通圖案的口罩摘下來，笑著說："哎，你們怎麼都在這兒？忙啥呢？"楊柳笑起來永遠那麼迷人，雖然年齡比小沫大不了多少，但比小沫就顯得成熟得多。

　　小沫說："我們來送送楊元浩！你呢？"

　　"哦，人生無常啊！"楊柳喟歎道，然後又說，"我媽住院，我過來看看！"

　　這時，高陽走過來，把蔣正介紹給了楊柳。

　　"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楊柳愣愣地看著蔣正。

　　"哦，上次那個掃黃打非專項行動，我們見過面的。你是報社的？"

　　楊柳笑了起來。

　　買車風波

　　楊元浩走了，留給高陽的不是一級向上攀爬的臺階，而是無盡的深思。他沒事就坐在沙發上，拿著兒子的魔方，邊想自己的心事邊隨意地轉著，不經意間卻驚奇地發現將一個面轉成了同一種顏色。這時候，高陽就覺得，官場也是一塊魔方，當你處心積慮要將某個面轉成同一種顏色的時候，卻怎麼也不能達到目的，可有時候就是在那麼一個不經意的瞬間，也沒怎麼費力，就成功了。高陽明白了，也許這就是心態決定一切。

　　就這樣，高陽不知為什麼大腦裡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買車。其實這個念頭前兩年也有過，因為幾乎每兩周就要回一次老家德祿縣。雖然都江市離德祿縣僅有四十多公里，可每次坐公車到了德祿縣，他們一家三口還要再打的到三十公里外的農村老家。文麗為此也嘮叨過："如果有個私家車多好！"

　　高陽的父親是開鐵牛的，所以高陽從小就喜歡車，後來高陽就各種各樣的車都要拭著去開一開，雖然沒有駕照，可對車輛的屬性還是瞭解得比較透徹。只可惜剛剛買了新房，銀行貸款還沒有還清，不敢買車。不過，他和文麗也商量過買一輛二手車，至少不用再按時按點地去等公車了。可最終買車的計畫也只是掛在嘴上而已，沒有付諸行動。現在，高陽房貸也還有兩萬多才能還清，他不知道文麗同意不同意他的想法。

　　高陽也沒想到，自己買車的想法一說出來，文麗稍作猶豫，就說："買就買吧，人這一輩子不就幾十年，年輕的時候拼著命掙錢，吃不敢吃，穿不敢穿，玩不敢玩，到老了有錢了，吃多了不消化，穿什麼都不好看，我們也學一回美國老太太！"

　　兒子一聽媽媽同意，高興地舉著雙手跳了起來，對著爸爸歡呼著："耶！我們回老家終於可以不用擠公車啦！"

　　高陽暗自高興。說實在的，自從跟文麗結婚後，家裡的任何決策基本都是文麗說了算。如果沒有文麗的支持，高陽是很難做成一件事的，所以這次能取得文麗的支持是最關鍵的。

　　文麗是個急性子，沒一個星期就借了三萬，高陽只借了兩萬。高陽本來讓文麗向她爸再借點兒，可文麗死活不張這個口，說："老人都不容易，要借你借，我不借！"

　　高陽說盡好話，還是沒說服文麗，最後還是高陽艱難地開了口。第二天，老岳父就往高陽的卡上打了三萬塊。再加上幾個月的工資，剛好九萬。沒過幾天，他們兩口子就去看車，僅去了幾家4S店就搞定了。文麗還擔心交了錢車怎麼開回家，沒想到高陽上了車居然就輕鬆自如地把車開回來了。

　　高陽終於成了有車族，這在市政府機關也屬為數不多的有車族之一，至少在秘書科算是開了有車族的先河。高陽上班的時候，知道他買車的人要麼是連連祝賀高陽生活提前奔了小康，要麼是瞪著眼睛驚訝地看著高陽，說："看來是公家的車坐膩了啊！"然後呵呵呵地就走開了。

　　英年聽說高陽買了車，馬上打來電話就是一頓教育："我說老哥啊！你買這個玩意兒幹啥呢？"

　　"我回老家看父母方便。再說我父母都老了，來來去去的也不是很方便，有了車，接送起來方便。"高陽笑著說。

　　"敢情你父母是幼稚園孩童？"英年似乎很不能理解高陽的這一舉動，"哎！你老哥咋就想不明白呢，與其買車，你還不如把買車的錢拿出來孝敬領導，用不了幾年你不就可以白坐公家的車了。你看你現在，除了自己給自己當司機，還得花油錢，太不划算了！"

　　"你的意思，父母是次要的，領導是主要的？"高陽反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沒聽說過，從來沒有給父母洗過一件衣服、一雙襪子的人，卻經常給領導洗襪子，甚至內褲；從來沒有給父母買過一條煙的人，卻經常給領導送中華。這些人最後都成了大官……"英年不說了，似乎情緒有些激動，停了一會兒繼續說，"有一根黃瓜都想著要把大半根送給領導，你說說哪個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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