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10)_酒中人

十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能邀請到我們《都江日報》的美女記者與我們共進晚餐，我感到萬分榮幸！現在，我謹代表市政府……"楊元浩先端起面前的小酒杯，笑眯眯地看著楊柳和白蕙，最後把目光落到高陽的臉上。他稍稍停了停，本來順口要說代表市政府對楊柳的到來表示最誠摯的謝意，可能又覺得不妥，馬上改口道："我謹代表市政府辦公室秘書科和我的朋友白蕙對楊柳的到來表示最誠摯的謝意！讓我們共同乾杯，共敘友誼！"

　　高陽斜視了一眼楊元浩，這祝酒詞他太熟悉了，一聽就是市長的講稿。楊元浩還真拿自己當市級領導了！高陽暗暗覺得好笑，一仰頭就把酒幹了。

　　"美女，吃菜，吃菜！"楊元浩拿起筷子左右開弓，忙著搛菜，並大聲招呼著，更沒讓自己的眼睛閑著，余光在楊柳和白蕙之間來回掃蕩著，根本不看高陽一眼。

　　高陽愣愣地坐在那兒並不動筷子，只看著楊元浩不停地在美女面前獻愛心，自己搛了一隻龍蝦放進面前的小盤裡，放下筷子，伸出兩隻手把蝦的爪子撕了下來，然後塞進嘴裡歡快地嚼著，還不時地左右看看，點著頭說："先吃，先吃！"

　　"高科長……"高陽正欲拿筷子，白蕙和楊柳異口同聲地說道。這時，楊柳和白蕙都意識到了，馬上又齊刷刷地停了下來，互相對看著。

　　楊柳看著白蕙，笑笑："白總，你先說，你先說！"

　　"你先說，你先說！"白蕙從面前的紙巾盒裡抽出一張餐巾紙，在手裡不停地捋著。

　　兩個人互相謙讓了一陣子，可誰也不把剛才要對高陽講的話說出來。這時，楊元浩還嚼著嘴裡沒有咽進去的蝦肉，用紙巾擦擦手指，舉起酒杯說："下面我們幹三杯酒，這三杯酒我想表達三層意思。第一層意思是祝願在座的兩位美女青春永駐，容顏不改，今年二十，明年十八！"

　　白蕙和楊柳都呵呵地笑著把酒喝了，心裡像盛開的桃花。

　　"這第二層意思呢？就是結識新朋友，不忘老朋友，但願我們的友誼之花永開不謝！"

　　高陽很佩服楊元浩這張嘴，能把許多毫無相干的東西通過一張厚實的嘴唇聯繫到一起，而且恰到好處。要讓他高陽講，那比登上珠穆朗瑪峰還要難。

　　楊元浩左右看看楊柳和白蕙，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繼續說道："這第三層意思呢，就是如果各位能看得起我楊元浩，今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我定將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認為我講得有理的，就幹了！"

　　楊元浩的話還沒講完，高陽一抬手，就把酒倒進了嘴裡。楊元浩瞥了一眼高陽，也幹了，然後把杯子底兒朝上，在面前不停地劃著弧線，兩眼直勾勾地盯著白蕙和楊柳。三層意思三杯酒，高陽太清楚了，這都是楊元浩從市長那兒照搬來的。當然，高陽也很清楚楊元浩的話針對的是兩位美女，眼睛盯著的也是兩位美女，至於高陽喝沒喝，或是喝多喝少，楊元浩根本不在意。

　　高陽和楊柳都聽出了楊元浩剛才話裡的口氣。高陽默默地看了楊柳一眼，楊柳全明白了。

　　"楊科長真是個爽快人，你的豪言壯語、甜言蜜語……令我感動，不過，這次KTV發生的事情，影響很壞。不光是我看見了，白總也看見了。"楊柳看了一眼楊元浩又把目光轉向白蕙，然後停了停又說："《關於開展第三輪掃黃打非專項行動的通知》的檔可是以楊科長為核心的市政府發的，現在又要收回，可能還得總編點頭！"

　　楊元浩一聽，臉馬上沉了下去，瞪著眼睛看著高陽。心想，一個小小的破記者居然不給自己面子，還拿檔來壓他，難道高陽事先沒跟她溝通，想故意跟他唱對臺戲？這樣想著，怒火開始慢慢在心裡蓄積了起來，臉上掠過一絲怒意，但馬上又擠出了一絲冷笑。

　　高陽則故意避開楊元浩的目光，搛了一塊魚肉，小心地抽著毛毛刺，似乎眼前的事情壓根兒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楊記者，你看，我也是開業時間不長，各方面的情況還不太熟悉，如果就這樣讓我關門歇業了，那我可就賠大了！"白蕙急了，馬上搭腔，開始向楊柳求情，一臉的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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